他放下筷子,静静地坐着,过了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说过,分手,不可能。”
她不给他压力,她也没有压力,她自己消化,自己解决,她可以,她以前可以,现在更可以,她坚信,她能战胜恐惧,但面对他,她会把自己无穷尽的压力源源不断的施加给他,“求你了,就当,放过我吧。”
男人硬冷的唇紧抿着,搭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他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必须控制,他怕自己对她大吼,他的话已经在舌尖里打转,可他不能,她的情绪不能激,他会伤害到她。
他缓了好半晌,才把汤送到她手边:“喝点汤,暖暖身子。”
时雨没再说话,默不作声的吃完他精心准备的晚餐,她躺在床上,他从身后拥着她,他们谁也没有开口,只有两颗不安跳动的心,在静谧的夜晚,淌着血。
她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件衣服和简单的生活用品,她搬去了自己的一居室,裴征站在楼下,就一直站着。
时雨拒绝再与他有任何交流,她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光,沉默,无言,不哭不闹,也没有笑。她相信自己可以克服,她以前可以,现在也可以。
她坚信,没有什么是不能战胜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跨越的,她想安静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封闭心就不会痛了,就不会再带给身边人伤害。
……
裴征还是在她下班时来接她,时雨总是越过他,走向地铁站或是拦一辆出租车,她哪也不去,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漆黑的房间里,沉浸在她黑暗的世界。
她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黑色漩涡向她涌来,层层叠叠的裹紧她,吞噬她,直到窒息。
时雨猛然惊醒过来,依旧是黑夜,沉沉的黑暗,和急促的喘息。
再次入睡,炮火,**,战场,还有一个男人,倒在血泊中。
她再也无法入睡……
她起得很早,她要去上班,在楼下碰到裴征,他拿着早餐走向她,“吃饭,我送你去。”
时雨越过他向前走,裴征扣住她手腕,“我陪着你,无论什么时候。”
她抽出手腕,还是摇头。裴征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小雨,我们一起面对,别推开我,好不好。”
“不需要。”她说。
“不是需要我陪着你,还是你不需要我。”
时雨脚步微顿,末了,平静开口,“我不需要你。”
她总是如此决绝,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是她最重要的选择,他的心也会痛,他想被她需要,
“可是,我需要你的需要。”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痛苦,他宁愿承受她所有负面情绪,他愿意陪她一起度过。
时雨紧抿着唇,头也不回往前走,裴征追上她,把车钥匙塞进她手里,“你不喜欢与人接触,别挤地铁。”
“不用。”她要推回去,却被他狠狠摁住,“就让我觉得自己还有一点用处成么。”
时雨在他的注视下,开车出去,她平静的进入缉毒大队,平静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人发觉她任何异常,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心很冷,她的血液很冷,她成了一个没有温度的行尸走肉。
……
齐放扣住裴征手里的酒,“你那伤还没好,别喝了。”
裴征手腕一转,夺回酒杯,“甭管我。”
“兄弟,要不你听我的,你退一步,别逼太紧,让她自己冷静下来。”
“我没逼她,但想让我放手,不能够。”
他同意她搬走,是清楚她迫切需要空间自我修复,但他并不认为她此时的病情可以通过自我克服而成功,她当年的病情和这一次的激发,在心理要承受双重袭击,创伤后应激障碍出现双重支配,她没办法自救的。但她拒绝就医,拒绝承认病情,再好的医生遇到不配合的病人,也会束手无策,何况还是心理疾病。
裴征对时雨的坚定,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齐放问他,“你觉得,她爱你吗。”时雨冷静得仿佛没有感情,也看不到一丝波动。他们私下里都闲聊,他们俩只有裴征一股脑的热乎劲,时雨的眼神都不带一丝温度,哪里有感情,完全看不出来。
“她就这性子,我不在乎谁付出多少,她就是块冰,我也会把也捂热。”
徐卓给齐放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裴征对时雨的执着不是一天两天,多少年了,连他们都数不出来,从年少的情感,到他们共同经历,不是旁人能说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