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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四十八(1 / 2)

裴征穿过枪林弹雨的耗战冲到后院时,看到了曲寒和他身边的时雨,锃亮的匕首正抵在女孩子纤细的脖颈处,曲寒转头,冲他挑唇一笑,胜利的姿态让他越发倨傲,而男人手中的刀尖,蓦地施压,裴征好像能看到匕首下,刺目的血痕,在女孩子白皙的脖颈上。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被扼住喉咙的不是她,而是他,呼吸骤然停止。

子弹she过去,时雨的呼吸仿佛都要停止,她喊不出来,只能看着裴征身子一个趔趄,被身后赶来的队员推开。

裴征感觉双脚被钉住,他只能看着车子越行越远,目光所及,只有女孩子脖颈上的刀尖,仿佛下一刻就要扼断她的生命,他不能动,也不敢动,他知道,那挑衅的刀尖,抵住的是他的命。

大刘拽着裴征撤退,外围的接应队伍火力太猛,他们不能再耗战下去,时雨落入曲寒手里,他们必须想办法把人抢回来,裴征回过神来:“撤。”

带着伤员从包围圈撤出来,裴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担心时雨,但他看到了时雨冲他悄悄打的手势,她不让他追,她身上的定位系统可以让他们沿着这条线时刻把握住曲寒方位。

一行十四人,受伤一半,裴征越发觉得蹊跷,接应曲寒的到底是什么人,那些黑衣人统一着装,训练有素,武器精良,绝不是普通人。

撤出来后,裴征让伤员先撤回国,其它人跟他一起追过去,让渔夫派人来支援武器。

时雨被曲寒带上车,他把玩着手中匕首,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坚定得毫无畏惧,她是真不怕死,还是强装的淡定,人不大,忍性却极强,这是经历过事态变故后的强大。他缓缓把刀尖抵在她心口的位置,时雨抬首看过来,眼底依旧毫无波澜,那样的平静,让他越发觉得有趣。

手上力道一点点地向她施压,当刀尖刺破遮挡肌肤的布料,刺入胸口,时雨紧握着唇,隐忍的表情终于出现一点痛楚,虽然神情微弱得几乎难以觉察。

曲寒收手,时雨感觉到胸口被刺破的肌肤的痛像针刺一般,可她的心却始终落在另一个人身上,裴征中枪了,伤严重吗,她看到了血从他身体里涌出,痛从心口涌出,他又受伤了,这几个月,他每日面临枪林弹雨,蹚着雷,步步艰险。

曲寒,那些神秘的强大力量来自哪来,是谁在接应他,这是她要搞清楚的。她不知道曲寒抓她的结果是什么,杀她?他要去哪?她不得而知。来与不来,都不是她能选择的。

裴征下达命令之后,重整队容准备再次出发,所有人都看出他那隐忍的情绪,他不敢爆发,时雨被抓,特战组受到重创,他们正面临是曲寒和一个强大的神秘组织,积压在他心口的情绪只能被他生生吞回去,四元实在看不下去,拿着药箱过来:“老大,你包扎一下吧,你担心小雨我们明白,但你这样小雨救回来得多担心。”

裴征穿了防弹衣,手臂中弹,他却一直忍着撤退后安排下一步追击,他看了眼手臂,疼,他好像感觉不到,他撕开衣服,拳头大的伤口鲜血淋漓,男人脸色未变分毫:“来吧。”

四元检查后,他躲得及时,子弹穿过手臂弹壳没留在体内,好在没伤到骨头,四元给他清创,上药,包扎,裴征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却硬是未吭一声,众人看着他铁青的脸色,知道他此时心上悬着一把尖刀,而这把刀不知何时会落下。

余天看着电子屏幕上的信号,曲寒的位置在缅北的山麓,向深山驶去。

时雨的呼吸都很小心,未知的恐惧并未对她造成多大影响,从她决定做卧底的那一天,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死,不可怕,让罪犯逃脱,才是她的失职。

车子一路向深山驶去,越走越偏离主路,他要去哪?

曲寒突然抬头看过来,时雨微滞,不明就理,男人蹙眉,长臂蓦地伸向她,她下意识向后撤出一些距离,狭小的轿厢空间里脊背靠上椅背,退无可退。

男人指尖捏住她下颌,她撇头想要躲开他的触碰,指尖蓦然用力掐得她骨头生疼,声音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别动。”他的指腹摩挲着她侧脸,一点点划向耳畔,时雨暗叫不好,当他撩过她的短发,触碰到一个米粒大小的监听器,曲寒把那枚监听器捏在指腹间细细地摩挲着,他勾起唇角,果然如他所料。

他看着她,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意,男人落下车窗,长臂伸向窗外,那个小东西便掉落在地下,被后面跟进行驶的车辆轮胎碾压得粉碎,混在泥土之间找寻不见。

“手机。”曲寒说。

时雨摇了摇头。

“别让我说第二遍。”

“手机在二号苑,我身上没有。”她说的是实话,手机被他没收后,她与裴征汇合后也用不上手机,此时的她除了那枚监听器,没有任何联络工具,而监听器也被他发现,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联系裴征。

曲寒很满意她的答案,但他还是不信,向身边人示意,旁边有人检查她身上,确定她没带任何电子产品。

他没再难为她,而时雨的目光,却落在了曲寒手边的那把军工匕首上。

车子换了个方向,驶进深山,在深山里,一个看起来普通,却打理得精细别致的院落前停下,时雨跟着曲寒下车。

这里位置较偏僻若不是清楚路线,很难被人发觉,不管这是谁的地盘,曲寒到这儿,都是他的落脚点。

有人出来迎接,显然打点好一切只等他前来,时雨被手下带走,关在了一间木板房里,外面有人端着枪把守。

夜晚过后,黑幕被天边的白肚推移,直到太阳从东方升起,晨过穿过密林洒下一片斑驳,她坐在屋子里,思绪在曲寒与裴征两边流转,裴征能找到她,但曲寒来到这里又是为何,落脚点,还是谋划着什么,曲寒为何知晓我方的一步步动作,到底是我方人员,还是哪一环节出了差错,而刚刚出门迎接的男子是当地人,曲寒到底还有什么秘密,让他敢如此猖獗,肆无忌惮的拒捕。

外面四处皆是哨岗,守卫武装来来往往把这里包围着严密,除了一些鸟叫声之外,安静得极其诡秘,没人发出一丝声音。

过了好久,她听到曲恪的声音,一阵争吵过后,门被打开,曲恪大步进来,回头瞪了眼门口的两个手下,他从兜里拿出水和面包,“饿了吧。”

时雨看着曲恪,小孩子一脸认真,又有些不耐烦的大少爷脾气,曲恪见她不接,“看什么看,不吃呀,不吃没别的。”

“没想到你来给我送吃的。”她接过来,“谢谢。”

“就当还你当初三明治的人情。”曲恪在椅子上坐下,小孩子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你说你那身手不咋地,跑来干嘛,等着被抓吗。这次我可帮不了你,放你走我爸会扒了我的皮。”

“不用你放我走,死活由命,我也不在意。”

“你真的是卧底?”曲恪起初有些难以置信,看起来没比他大多少,居然是军方卧底,缉毒人员,太匪夷所思,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干得了这个。

时雨没回应,也没否认,她剥开鸡蛋壳,大口大口地吃着。见她不说话,曲恪便明白,这事是真的,“以前觉得你傻,现在看来是本少爷傻,你这么小做卧底,不怕死吗,被那些shā • rén不眨眼的毒枭逮着,你想死都难。”

“你知道的还挺多。”时雨说。

“虽然我爸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从没有那样狠毒过,他是弄死过人,那些都是他的敌人、坏人、十恶不赦的人,他不杀好人。”曲恪说完,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对,其实他内心也很复杂,“我知道他做的不对,却又不认为那些坏蛋不该死。你说,我是不是思想有问题,我从有记忆开始,身边围绕着就是你见到的这些人,可能从小就没有一个正确的三观给我树立,有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时雨看着曲恪,这个孩子心性着实不坏,如他自己所说,他的生活环境错综复杂,没有人能够给他树立正确的三观,这不是孩子的错,没经过修剪的树苗,如何能长成茁壮的参天大树,“曲恪,我们生活在一个法制社会,讲法律的国家,坏人犯法,有法律制裁,即使再坏,你父亲也没有权利对任何生命进行审判和裁决。”

“有些坏蛋真的很坏,我都想弄死他们。”

“shā • rén犯法,如果我们每个人都用自己的审判标准去裁决坏人,那还要法律干什么,如果每个人都有shā • rén的权利,我们就无法拥有一个安定的生存环境,那些普通人的生活就像金三角那样被冲突、杀戮、毒品充斥着,他们幸福吗,那些死在武装冲突下的普通百姓,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他们只想活着而已。”

曲恪耸肩,“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当然懂。”

曲恪的年龄还没有太过明确分辨是非的阶段,她真的希望他有一个良好的环境让他生存学习,她叹气,“你知道来这干什么吗?”

“我哪知道,我就是一个包袱,走哪被拎到哪儿,谁管我愿不愿意,我有什么权利反驳,我要是能自己做主,老子宁可去死也不跟着他。”

时雨沉默地吃了早餐,她希望曲恪能够远离曲寒,但他们是父子,曲恪自己也做不了主,何况是她,她又能为他做什么,“谢谢你的早餐。”

“不客气。”

曲恪走后,时雨就呆在屋子里,她也不知道裴征那边情况如何。她就这样被关押,直到中午,她被人带了出去。

她被带到草木修建的小屋二楼,这是一个眺望乘凉的观景台,一身休闲的曲寒别坐在椅子上,手边是那把从她手中夺下的匕首。她被带上来后,曲寒摆摆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曲寒叫人带她上来也没说话,他又恢复寡言沉默的性子,让人无法猜透他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让她坐他对面,两人一起欣赏着远处风景,仿佛又回到了在二号苑的那段时间,互不打扰的共存在一个空间里,各怀心事的诡秘又和谐。

他不会没缘由地把她带上来欣赏风景,他有目的,什么目的,那把刀就在他手中,她抢下来挟持他逃离?她眼观周围,把所有岗哨和巡逻守卫都记在脑海中,即使她能够从他手中夺下刀挟持他,远处的子弹她也逃不过,想跑,毫无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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