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星嗤笑一声,对上邵洋眼睛时,以往清亮的眸子,竟然带了几分邪气。
带着几分混社会混出来的老道与不羁。
邵洋心里一紧,才两个星期......
才两个星期,眼前的少年,他都有点儿不敢认了。
鸿星勾起嘴角,“邵洋,你这次考得班里第几?你有资格说我?”
邵洋低头,“倒、倒数第十......”
邵洋最近学习是真的下了功夫,没少缠着天赐给他补课,这个倒数第十,对他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鸿星却是嗤笑一声,“听你跟我说话的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年纪第一呢。”
“倒数第十和倒数第一,一样是考不上好大学,有区别吗?”
鸿星说的这话,不光是邵洋,连天赐听着都暗暗心惊。
鸿星什么时候学会说话带刀子了?
鸿星想着今晚还要跟小杰哥哥去海洋馆,甩上书包就走了,留下面如死灰的邵洋,还在原地发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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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邵洋瞪着眼前那道圆锥曲线的大题,灼灼的目光几乎要把五三烧透。
天赐叹了口气,同他分析道:“邵洋,你现在考试,数学还只能拿60分,我建议你先把简单题搞明白,然后再来钻研圆锥曲线大题。”
邵洋叹了口气,抿了一口咖啡,“可是,我这不是想让鸿星对我刮目相看嘛。”
“鸿星说他数学,只有圆锥曲线拿不准,等我会做圆锥曲线了,就能像你一样,给鸿星讲题了呀。”
天赐握着咖啡杯的手指一滞,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也罢,由着邵洋瞎折腾吧。
邵洋目光无意间瞥到了窗外的什么,却是狠狠地皱了下眉头。
他猛地晃了晃天赐的胳膊,“天赐,你看,外面那人是不是鸿星?!”
天赐眯起眼睛,循声望去。
豪华跑车里,夏小杰正手把手地帮鸿星系上安全带,两人说说笑笑,举止亲密。
“啪嚓——!”
服务员一声惊呼,只见邵洋手里的咖啡杯被捏碎,咖啡混着鲜血缓缓流下。
邵洋的眼睛红得吓人,“夏、小、杰。”
这声音满是恨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邵洋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一把揪住了夏小杰的衣领,硬生生地把他从车里拽了出来。
夏小杰被拽得一脸懵-逼:“邵洋,有什么事情吗?”
邵洋吼道:“你还在这里装什么装?”
夏小杰:“???”
夏小杰是真不明白,邵洋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发火。
他试探问道:“你是嫌我出去玩,没有叫上你?”
邵洋一脸怒意,贴近夏小杰,压低声音说道:“你也不看看你把鸿星带成什么样子了!”
他已经在控制自己的音量了,但声音仍旧传到了鸿星的耳朵里,鸿星面无表情道:“邵洋,我什么样子,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以后不要再来往了。”
邵洋双手猛地一松。
“小杰哥,我们走。”鸿星淡淡道。
“哦......”
邵洋一直目送跑车开走,嘴巴里还在喃喃:
“鸿星,我、我一直以为,你那是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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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烧烤摊。
天赐十分无奈地放下了书包,坐在了邵洋的对面。
他刚回家,正准备写作业,就被邵洋叫了出来。
看来,今晚大概率又要熬夜了呀。
“老板,再来10瓶啤酒,100串羊肉串,多放辣,多放辣,放越多越好。”
天赐忍不住打断道:“邵洋,就咱俩,吃不了那么多吧?”
邵洋一把揽住天赐肩膀,拍拍胸脯大笑道:“怕什么?哥什么都不行,可tm最不缺的就是钱!”
“老板,快点儿啊!”
老板带笑的声音传来:“得嘞!”
天赐:“邵洋,你喝醉了。”
邵洋咕嘟完手里的那瓶啤酒,脸色泛红:“有吗?这才第6瓶而已呀。”
羊肉串和啤酒很快就断了上来,羊肉串上满满的辣椒面,热气一熏,呛得天赐只想流眼泪。
邵洋拿起一大串羊肉,用牙咬着,十分豪爽地一撕而尽,仿佛丝毫感觉不到辣。
天赐奇怪道:“邵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吃辣了?”
话问出来,邵洋也愣了一愣,随后摸了摸后脑勺:“可是,我觉得不怎么辣呀,不信你尝尝。”
天赐尝了一根,舌头都差点儿被辣下来。
天赐拿手扇着风,心想,邵洋估计是失恋打击太大,痛觉都给刺激没了吧,也就没太在意。
眼看邵洋又开了一瓶啤酒,天赐连忙拦住他:“邵洋,你不能再喝了。”
邵洋甩开天赐的手:“让我喝,你别管。”
天赐:“你.......”
邵洋一口气喝干一瓶,拿校服袖子擦了擦嘴,转眼又要再开一瓶,天赐不能再放任不管了,买了单,拽着邵洋校服的两只袖子就往外走。
邵洋被校服勒着脖子,只得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酒瓶子。
走到马路牙子上,邵洋喉咙一紧,抱着树就吐了个昏天黑地。
天赐叹了口气,默默地去买了纸巾和水。
“给,漱漱口。”
邵洋这会儿完全醉了,内心奔涌的情绪再也隐藏不住,抱着天赐就干嚎了起来。
天赐:“......”
大哥,你嘴边的脏东西还没擦干净呀。
能不能别在我腿上蹭来蹭去的?
天赐用校裤帮邵洋“擦”干净嘴后,邵洋哭道:“鸿星,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你就是感觉不到呢?”
“为什么,你宁愿跟夏小杰整天混在一起,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呢?”
天赐把邵洋扶了起来,拍拍邵洋的背,把他架在自己胳膊上:“你醉了,我送你回家。”
走在路上,邵洋还在吼:“我、我没醉!老板,再来、再来509根羊肉串!”
天赐眉头一皱,怎么那么耳熟呢,紧接着就听邵洋低头喃喃道:“5月9号,是他的生日呀呜呜呜......”
天赐心道,是呀,不光是人家生日,还是你破了人家那一天呢。
所以邵大爷您就别哭了好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受害者呢。
天赐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邵洋送到了他家。
邵家人各有各的大别墅,邵洋平时自己都是自己住,家里连个鬼都没有。
天赐从邵洋口袋里摸出了房子钥匙,刚打开门,一股酒味就扑面而来。
天赐捂着鼻子,把邵洋这头醉死鬼拖了进去,打开灯,果然——
不过两个星期,邵洋的房子再次乱成一团,只不过这次,茶几上那堆泡面盒,变成了酒瓶子。
天赐拽着邵洋脖子,把他扔进了浴室里,打开花洒,直接怼到了邵洋脸上。
凉凉的水冲了出来,邵洋被激得哇哇大叫。
天赐拍拍他的脸,“喂,清醒点儿了没?”
邵洋迷离的双眼逐渐回焦:“这是哪儿?”
天赐:“......”
“拿着,自己洗澡,别让我教你。”
邵洋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候,天赐把邵洋屋子里那堆酒瓶子处理掉,地扫了,茶几擦了,床单换了......再敲开浴室门的时候,发现邵洋在隔壁抱着马桶又是一通狂吐。
邵洋这次是真的把胃吐空了,胆汁都快给吐出来了,整个人累趴在地上,面色苍白。
天赐在心里叹气,原来这家伙酒量这么差。
那干嘛还那么逞能?
天赐拍拍邵洋的头:“在这儿等我,不准乱跑。”
邵洋眼角带泪,大狗似得,乖乖地点了点头。
吸取上次意外的教训,天赐这次下楼买药都是用跑着的,从小区门口买了药回来,连10分钟都没用。
回来一看,邵洋又在吐。
天赐:“......”
他只好硬着头皮,不耐其烦地给邵洋擦干净嘴,又帮他把身子、口腔清洗了个干净,接着喂药,最后气喘嘘嘘地把邵洋扔到了床上。
“呼——”天赐终于有时间来擦擦自己额头的汗了。
把邵洋搞得浑身上下香喷喷的,自己身上倒是一身汗臭。
不值不值。
天赐在床边坐着喘了会儿气,起身看邵洋。
邵洋这一阵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容易呕吐,面色苍白,几天时间整个人受了一大圈,今晚还破天荒地哭了出来......
天赐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表情瞬间一僵。
“邵洋,你该不会,是得胃癌了吧?”
邵洋双拳托腮,眼睛里冒着粉红泡泡:“嗯,鸿星,你说啥?”
天赐挥挥手,无奈道:“算了,我什么都没说。”
邵洋却是一下子坐了起来,把天赐抱在怀里,哭道:“鸿星,对、对不起......”
天赐:“我是天赐。”
邵洋抱得更紧了:“鸿星,对不起,那晚,我不该答应你......”
天赐嘴角抽了抽:“......”
“好吧,我是鸿星。”
“现在,我命令你,放开我,并且离我远一点儿。”
邵洋立刻放开了天赐,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小孩一样,怯生生地缩到了离天赐最远的那个墙角。
天赐:“乖乖躺下,睡觉。”
邵洋乖乖地照做,躺的笔直笔直的,跟站军姿似得。
天赐:“你睡觉不脱衣服么?”
慌得邵洋连忙把衣服脱掉了。
天赐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不错。”
邵洋高兴得像条吐舌头的萨摩耶。
暖黄的灯光下,天赐打了个哈欠,声音柔和了几分。
“现在,我们来做一个游戏。”
“乖乖地,闭上眼睛,然后从一数到一百......”
邵洋很听话地数了起来。
数到五十九的时候,邵洋就睡着了。
天赐帮他盖好被子,又把空调温度稍微调高了一点儿,这才伸手去关了房间的灯。
“邵洋,晚安。”
·
天赐再接到邵洋电话的时候,已经是7月末了。
天最热,知了叫得最大声的季节。
暑假都已经放了一个月,再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该返校,进行高三补课了。
天赐从题海中抽出身来,接起了邵洋的电话。
没听到说话,就先听到了邵洋的喘-息。
似乎还有呜咽的声音。
天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自从5月之后,邵洋跟鸿星就再没说过话,按理说,没什么事情能让邵洋难受成这样呀。
天赐沉声问道:“邵洋,你怎么了?”
好半天,邵洋才强忍着悲伤,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天赐一听,手机都差点儿惊掉。
邵洋说:“天、天赐,我、我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下午六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