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该我乾坤宗有此一劫,一切不过都是命数使然。”虚罔长叹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你去收拾一下,咱们俩师徒,随时准备着。”
“师尊,要叫上大师兄吗?”
“狗剩子?”虚罔用手揉搓着下巴上的花白胡须,表情满是犹豫。
他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又是叹了口气:“叫上吧叫上吧,多一张嘴,多一个人讨饭……”
这位乾坤宗的当代掌门人,竟然已经做好了抛下宗门,沿街乞讨的最坏打算。
“师尊,乾坤宗是要散了吗?”
“嘿!祖师爷们的十八代基业,难道要砸在我手上不成?那些臭鱼烂虾算的了什么,只要有你和狗剩,乾坤宗就不会败!”
幼小道童缓缓起身,看了一眼虚罔的背影,用稚气的声音认真说道:“其实就算少了我和大师兄,只剩师尊你一人,乾坤宗也依然能永世长存吧。”
他憨憨地挠了挠头,笑着继续说道:“师尊修九世长生,我们这些凡人,只能修一世圆满了。”
殿内安静了下来,冷风缓缓吹拂而过。
“什么长生凡人,统统都是狗屁。”虚罔转过身来,又开始挖鼻孔了,“一会儿杀神过来,几辈子的福缘都得完蛋!”
……
萧羽静静站在道观外,打量着这座了无烟火气的建筑。
远处望着好似缥缈出尘的模样,走到近处才发现,处处都透着破败与荒芜。
墙根处更是长满了杂草,不少地方泥封都已经脱落下来,露出里头坑坑洼洼的红砖。
乾坤宗。
六翼飞马无聊地踏着蹄子,眼睛瞟向旁边这座黑白道馆,眼神中满是鄙夷不屑。
它过去是才乾丰国皇室中被豢养,所见都是金砖玉瓦,一片富丽堂皇。
而后面被送到一剑宗虽只是惊鸿一瞥,但那万丈高峰上的恢宏大气,同样也令它嗟叹不已。
这么一比,面前的这座黑白道馆,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什么玩意儿!
诶?这不是五个字吗?
六翼飞马懊恼地打了个响鼻,为自己日益增进的灵智感到烦恼。
一旁的萧羽没空搭理这匹小马的心思情绪,他看着道观前的一方青石,上面“乾坤”二字金钩银划,苍劲有力。
旁边还有四列小字:
我修浩然气,
腹中有乾坤,
广吞瀚海意,
弹指变风云。
萧羽默念了一遍,觉得还不够,又从头默念了一遍。
好张狂的话语!
青石表面已经十分光滑,竟隐隐透着玉质的剔透色,想来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风吹雨淋。
顶上屋檐积水已深,一滴雨水轻轻落下,砸在青石上碎裂,水花细碎成银针。
这一幕落进萧羽眼中,一时间世间喧嚣尽数褪去,眼前只剩一滴清水,一方青石,以及青石上的那四列小字。
最后所有景物泛起蓝色的烟波,扭曲旋转,统统化作“乾坤”两个大字。
萧羽心有所感,觉得自己此刻正陷在一种空明玄妙的状态中,即将要接触到某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然而一阵刺耳的喧闹,将此时的宁静猛然打破,把他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惊扰了出来。
萧羽又看了一眼青石上的小字,面色已经有些不愉。
就见从道观内涌出几十名黑白道袍的青年弟子,人人面色不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羽。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萧羽没有说话,眼神从一众青年面上扫过去,忽然回忆起当年在乾丰国,他一人一剑单闯白马书院的大门,那时也是一片学员乌泱泱地涌出来,和此时如出一辙。
当萧羽从头至尾都未出一剑,却将白马书院上下吓的肝胆欲裂,哪个敢拦他?
刚刚他本来有幸觅得一份机缘,然而却被这群乾坤宗的弟子搅乱,现在的他,心中着实憋着一口恶气。
强忍着心中浮起的淡淡杀意,萧羽缓缓说道:“听说你们这儿,来了个一剑宗少宗主?”
“知道一剑宗少宗主在我宗做客,你还敢班门弄斧?不知天高地厚!”一名青年弟子厉声吼道,“准备捉妖!”
其余弟子二话不说,直接就摆好的阵势:“大威天龙!”
“大罗法咒!”
“世尊地藏!”
“般若诸佛!”
“般若巴嘛空!”
萧羽听着众人口吐惊雷,眼见人人怒目而斥,竟是都二话不说就已经杀气腾腾,只觉得一阵无语。
“淦!”他沉声咒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