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江楠瞪大了眼睛,一句话脱口而出:“白先生,你这是要和苍河派抢人吗?”
他的语气是弱的,因为明亮到看不清剑光还缠绕在白先生的指尖,以及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还在不断的刺激着神经。
白先生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谢江楠立马不敢说话了,甚至控制不住的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然后白先生看叶嘉,等这个孩子的回答。为了方便对视,他盖在叶嘉脑袋上的手往下滑了些,覆在他后脑上,说不出是保护,还是其他。
叶嘉丝毫没有感觉到被强逼,他问:“你能教我姐姐吗?你能一起教她,我就跟你走。”
季少卿扶着篱笆弓着腰站着,叶璨站在他身边。她不是只顾着季少卿,忘记了弟弟,她是不敢靠近。叶嘉不觉得被威胁,她却觉得弟弟脑袋上的那只细白手掌充满了危险感。
叶璨颤抖着嘴唇开口:“不、”她小心翼翼的窥着白先生的表情,但看不出任何东西来,“小嘉,你得去苍河派,你是要修仙的。”
叶嘉的回答是小孩子似的执拗:“白先生说会教我,而且我觉得他最厉害。”
联系他之前和叶氏二人对话的成熟,这句话完全是明目张胆的装聋作哑。他出于某种原因认定了白先生,但不肯说具体原因。
白先生倒也不问,只说了一个“好”字。他是在回答叶嘉的问题,他承诺他会教叶璨修炼。
季少卿在肺腑翻腾中觉得现在这个场面荒唐,有个断了胳膊的重伤修士半跪在地上,还有个修士正用剑锋指着黑衣武者,在场另外还有三名来自苍河派的修士,气氛剑拔弩张,期间还穿插着峨山叶氏的阴私……这么复杂的环境下,这些人居然在讨论叶嘉的去留,仿佛就像是学堂里那些夫子们争抢好学生的场景。
得到了回答的白先生动了下手指,剑芒一闪,没入了袖中,他用冷静到乏味的嗓音说着规劝的话:“他练狂莽刀,若还是像现在这样不知收敛,活不了多久。”
叶珪垂下了视线,看样子是听了进去。叶涸却被点炸了一样爆发了:“要杀就杀,装什么好人!你手上又不差这一条人命!”
“你以为你是谁,想死就能死吗?”叶嘉怼他,“一条人命是不多,但也要看看你这条命值不值得背啊。”
远远的有人声传来,被这里动静惊醒的村民们集结了队伍,举着火把赶来。
叶嘉在渐近的嘈杂声中自言自语般的念叨:“你有什么值得杀的,另外两个才必须死……”
他很有点无所适从的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终于找到了目标,快步走到柴堆后面拎了把斧头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做什么,却只有叶璨试图阻止他:“小嘉!”她慌乱的向前迈步,通红的眼眶里滚下了眼泪,“给我!让我来!”
可之前的灵力冲撞到底是对她造成了影响,她没走两步就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人声渐近,叶珪最后看了眼白先生,拖着尤自叫骂的叶涸退入黑暗中,消失了身影。
他离开的时候捡走了叶涸被斩断的那只手,修士想要把手臂接上,并不是太难。所以叶珪有了个自觉荒诞的想法——白先生对叶涸手下留情了。
叶嘉完全没打算和姐姐分享,熟练的抡起斧子,以劈柴练出来的精准度,劈进了人事不知的修士的脑壳。
飞奔而来的火把们照亮了叶嘉毫不留情的动作,小少年面无表情的接连劈开了两颗脑袋,就像劈开两根木柴一样干脆自然。
斧头上红的白的粘稠的滴下来,泥土地面上深色液体流淌。
跑在最前面的村长拽着自己的胡子,差点厥过去,他颤抖着的手指都不知道该指向谁。
“你、你怎么在这儿?!”这是问的季少卿。
“你在做什么!”这是问的叶嘉。
叶嘉撇开滴滴答答的斧头,大大方方的回视:“做我觉得正确的事情。”他还详细的解释了下,“shā • rén偿命,正好一命还一命。”
村长气得跳脚:“shā • rén偿命也不是你说了算!”
叶嘉很平静的反问他,这时候他又完全不像个孩子了:“凡人的王法,管得了修士?”
村长:“修、修士?!你一个凡人,又凭什么去决定修士的死活?!”他痛心疾首,“你这是惹祸上身啊叶嘉!”
“第一,他们杀我父母,我为人子,报仇天经地义,第二,在场众多修士武者,他们不拦我,就说明他们认同我的道理,我做得没错,第三,我不是凡人了。”身高连大人肩膀都没到的孩子条分缕析,完全不是孩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