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会儿酒,王砚秋又交代了几句，就赶彭承年回去休息了。
“你也一起去吧，”王砚秋看了眼静渊,见他没意见,继续对叶嘉道,“巩固修为。”
两名弟子退去,王砚秋又举起了酒杯，送到嘴边的时候手腕一晃,杯中的酒就换做了茶。他突然问：“如果他们两个都不是呢？”
静渊看他。
“你难道从来没考虑过这种可能吗？”王砚秋挑明，“现在的封洲,还有叶嘉，都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封洲。”
静渊喝尽了杯中的酒,然后才开口：“我会去一趟酆都。”
酆都是鬼修的地盘。鬼修在灵魂上的造诣极高，封洲和叶嘉的状态问鬼修比问药师谷的药师更合适。
“我不是要你去刨根究底。”王砚秋忍不住叹了口气。鬼修不是好相与的，好在他们很少离开酆都,一直和其他修士井水不犯河水。
他这句话其实是个试探。
“静渊,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
王砚秋早就接受了封洲的死亡，叶嘉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光阴流转间的玄奥。王砚秋认为叶嘉是封洲的转世,但却也把叶嘉当做叶嘉看待，在南山书院山长的概念里,转世后就是崭新的生命,不应也不能被过去束缚。他们从叶嘉身上找封洲的影子，和叶嘉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叶嘉该有自己的活法。
叶嘉的出现让他喜悦，让他感叹,而封洲的醒来让他意外，震惊之后是狂喜，狂喜之后则是困惑和茫然。
封洲又熟悉又陌生，仿佛是他的师兄又仿佛是孤魂野鬼顶了封洲的躯壳。
修士死后和凡人没什么两样，都是该埋了下葬的。
王砚秋的震惊一部分也是因为静渊居然没让封洲入土为安，而是用另一种方式让他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静渊抗拒封洲的死亡。
王砚秋可以为静渊的抗拒找出很多理由，但唯独有一条理由，他不敢想，想到了也不敢说。
如果静渊对封洲的向往超越了修为实力的范畴，却一直藏着掖着，慢慢发酵越来越浓烈……但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
王砚秋觉得，叶嘉一度成了静渊的救命稻草。南山书院的藏书中不乏起死人肉白骨招魂问索的秘法，静渊肯定是找到了，但他这么多年一直没去尝试，恐怕正是因为幻想着封洲没有魂飞魄散，还能转世。然后叶嘉出现了。
再然后，叶嘉这根稻草压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