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点灯。
许近枫叼了根烟点上,却一直也没下车。
他不知道那扇熟悉的门打开,他该用什么面目和态度面对苏丁,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和她解释。
他只隐约有点儿心慌,已经预见到了苏丁和他会因为方怡这场意外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任何一个对他表示过好感的女孩儿对他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反正他是浑蛋,是王八蛋,愿意了就谈场无干痛痒的恋爱。
谁没几段恋情?谁没几个前女友?
年少轻狂,无论怎么放纵,将来长大了就是最好的借口。
不管是谁,不管是来还是去,许近枫都不会有多余的一分感情分给她们。
可苏丁不行。
许近枫连想都不能想,如果苏丁愤而离开他,真的搬去和于晓晶过了,或者搬回苏家和苏爸爸过了,和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他该怎么办?
他有力的脚步在空荡的楼道里响起,许近枫似乎魂身离体,在黑暗里冷冷的望着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走到自家门口,拿出钥匙,打开门。
门里一片漆黑。黑得像是一团漩涡,发出低沉的空气流动的嗡嗡声,以一种势在必得的架势,不把他吸进去,不让他万劫不复就绝不善罢干休。
许近枫听见自己的声音喊:“丁丁,我回来了。”
和往常无异,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话喊出来有多心虚。
遮羞布是这世上最可笑的东西,却也是最实际的东西,只要有遮羞布在,他这样厚脸皮的人就可以腆着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没人回应。
许近枫进门。
门里不再是熟悉的布置,而是一座漆黑空旷的迷宫,他的声音在里头回响,却总也落不到实处。
“丁丁,苏一丁,苏丁……”
许近枫一脚踏空,猛然睁开眼。
…………………………
此时是下午,纱帘半开,细风轻拂,纱帘似乎在调皮的跳舞,一荡一漾,每下都拂到了人的心尖儿上。
屋里温暖,没来由的让人安心,也让人心生怠惰。
可许近枫却察觉出了怀里的人在蠢蠢欲动。
他假装睡得香,闭着眼,竖着耳朵听着苏丁的动静。
苏丁也才醒。
她清清冷冷淡了十多年,被许近枫一顿盛宴喂得有点儿撑。
她又累又乏,不免黑甜一觉,可等醒来,所有的羞窘和羞惭、羞耻又开始复苏。
她侧头打量了一回许近枫。
他呼吸平稳,睡得正香,为了不让彼此尴尬,她小心翼翼的钻出他双臂围出来的包围圈。
她像个负心薄幸的渣男,吃了就不认帐,小心翼翼的裹上浴袍,趿着拖鞋,几乎是每走一步都要摒息看一眼许近枫。
每看一眼,苏丁都有些唾弃自己,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是一回事。
她不是圣人,没法完美无缺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感情,只好把感情扔进爪哇国。
苏丁在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再度蹑手蹑脚的打开门。
鞋都没敢穿,搁在手里拎着,另一手提着行李箱。
许近枫还是没动静,睡得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