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含穿着淡色T恤,他指了指沙发,弯眸问道:“抱歉打扰啦,我可以坐下来吗?”
倪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成大字型,吊儿郎当:“不能——”
“倪耶。”余知白转身拍拍他脑袋,“回房间。”
“为什么啊?”倪耶眯着眼睛,“给小三让位啊?”
林含脸上的笑容僵住。
余知白:“别胡说。”
倪耶哎哟一声,拿起水杯泼在沙发上,湿了一大片。
“哟,真不好意思,湿了,爱坐您坐。”然后抱着头大摇大摆的离开。
林含的脸已是青一阵白一阵。但那股不真不假的笑依旧完好如真的挂在脸上,瞧着乖巧又客气,自始至终都站在那一处,动也不动。
真听话,难怪阿越喜欢。余知白笑了笑。
他指了指地毯上的蒲团:“小孩子不懂事,坐那吧。”
中间摆放着木质矮茶几,上头插着一朵百合,百合香与茶香缭绕,余知白刚斟好一碗茶,林含往他那边推了推:“阿白哥哥,我不喜欢喝茶,太苦了。”
余知白笑笑:“叫我余知白就好。”
林含双肘放在茶几上,托着脸:“阿白哥哥不记得我了?”
余知白丝毫没有印象,他努力回想,然而毫无线索。
他说:“我该认识你?”
林含点头:“认识呀。”
“我小时候可崇拜阿白哥哥了呢,你忘啦,你在镇子里就是个小明星,大家都喜欢你呢。”
“你在说什么呢?”余知白的记忆中没有任何关于他的回忆,只觉得林含在臆想。余知白不想跟他多说:“有事吗?没事就请先离开,不早了。”
“当然有事。”林含忽然捉住余知白的手,他问,“我有好多话想和阿白哥哥说。自从我知道阿越和你在一起过,我特别怕阿白哥哥难过。”
他垂着头,肩膀一抽一抽,“阿白哥哥不记得我了,林含好伤心,林含以前最喜欢阿白哥哥。林含刚从国外回来,只是想演一部戏,还一不小心抢了阿白哥哥的角色。林含好自责,可是林含也好喜欢演戏,阿白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含左一个阿白哥哥右一个阿白哥哥,喊的余知白烦闷不堪。
“你叫我余知白就好。”他喝了口茶,微皱着眉头,再次提醒。
林含对他的态度很好,甚至百般殷勤。但他无法对他心生好感,反而想离得越远越好,并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
“自从知道我无心之间抢了你的角色,实在是懊悔不已。我和阿越求了半天,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已经答应帮你一把,让你参加一档综艺!那个节目是大制作,一定会火!我看到今晚的热搜了,阿白哥哥,你好不容易有点热度,一定要抓住机会啊。”
余知白快被“阿白哥哥”四个字绕晕了。他伸出手掌心示意他打住。
“林含。我不记得你,也不是你口中的阿白哥哥。你不要跟我沾亲带故。”林含在这啰嗦惹的他心烦,“谈越的事另当别论,你能抢掉角色是你的本事,综艺我无意参加,你回去吧。”
“我不走,你不答应我不走。”林含执拗的说,“阿白哥哥你真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含,你给我买过糖吃,还帮我出头揍过欺负我的人,你都忘了吗?”
忘了,岂止是忘了,这些事根本就不存在,余知白只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
“很晚了,明天再说吧。”他下逐客令,“白天发生了什么你心知肚明,多余的废话我懒得听,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也没必要对我好。”
“阿白哥哥,我可以把阿越还给你,虽然我很喜欢很喜欢他,可是阿白哥哥你不开心我就不开心,你去参加那个综艺好不好,真的是一次很好的机会,我已经和导演通过电话了,他愿意帮我这个忙。阿白哥哥,你……”
余知白起身回房,丢他一个人在客厅,等关了门看见倪耶那双瞪的溜圆的眼睛才发现——自己进错房门了。
“哥,你脸色好难看啊。”倪耶反锁下门,带着余知白坐在床上。
“他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靠,当小三还当出优越感了?我去揍死他!”倪耶卷袖子就要冲出去,余知白拦住。
“别出去,没事。”
他冲进洗手间咳嗽,倪耶在外头听的心惊胆战。
“哥你没事吧?你怎么咳的这么厉害?”
“没……咳咳……事。”
余知白蹲在洗手间的地上,手伸出,纸巾上有一点点血丝的痕迹。
脸色一寸寸变得卡白。他连忙又抽了好几张纸,卷成团,包的严严实实扔进垃圾桶。
他走到窗口边吹风,良久后咚咚的心跳才渐渐缓和。
颓丧的低着头,毫无目的的翻看手机里的通讯录。
寥寥几人,一眼望到头。
就剩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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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含嗅着杯中茶香,抿了一小口,盯着紧闭的房门,他偏头朝一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又望回左边,偌大的落地窗映照着屋内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他看着自己的模样缓缓勾了勾唇,凑近透明的玻璃对着自己抛了个飞吻,轻嗤的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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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含从房间离开。
刚关上门——
“他拒绝了?”一道声音突然出现。
“啊!”他被吓了一跳。
转头看过去,发现谈越抱着手,闭着眼,靠在墙面。
修长的双腿交叠,他睁开眼睛,乜了眼林含。
“恩。”林含委屈,“我想帮帮他的。”
谈越深深地看了紧闭的门一眼,不知是对谁说了一句:“别指望一条狗记得你的好。”
“阿越,不要这样说。”林含眉上染着笑意,“走呀,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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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知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自己房间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深更半夜,他口渴难忍,身体一阵阵的燥热。
梦境中,仿佛有一道火焰紧贴着他的身体。
他去哪,热浪就跟到哪。
从脚底,到大腿,到腰腹,到嘴唇。
火焰烧的他理智全无,噩梦不断。
不知不觉间大汗淋漓,被子被他踢下了床,他像被魇住了似的无法挣脱。
甘泉从口中灌入,新鲜的空气让他疯狂汲取。
身体一阵一阵的又酥又麻,他像被谁操控着似的无法挣脱。
喉头紧锁,想喊叫又无果,声音在嗓子里头无法发出。
迷迷糊糊间,他终于挣脱了枷锁,缓缓睁开眼睛。
而黑夜中,他对上了一道深沉的目光。
那是一双极其深邃的眼睛,在无数个夜晚沉醉着他。
他爱过,并且还爱着的。
身体的最深处被猛烈的灼烧,他失控喊出声。
“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