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道:“管先生昔年隐居到此,避俗而不侍。二位莫要走漏消息,负了心意。”二人然之。管如意道:“今日天这般晚了,不如将歇一夜,明早赶下岭去。”
次日天早,管家姐弟与徐靖引了二人下岭去;及至落霞村里,徐靖引二人见了管宁。只见管宁身长八尺,仪表不凡,飘飘然有仙人之韵。二人下拜道:“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拜天颜,实三生有幸。”
宁道:“某乃山村野人,疏懒性成,二公谬赞也。”三人叙礼毕,分宾主而坐,明月忙来献茶,三人就论些天下之事。宁见二人颇有才学,心中大喜,乃留二人小住几天。不过三日,满宠辞行道:“使命在身,不敢久留。”乃别众人,往河北去了。
胡奋因腿有伤,不便骑马,就在此地住了养病。一过三月,胡奋每日得管明月悉心照顾,心里早生情愫;管静见胡奋丰神俊逸,又满腹才学,也是心中暗赏。
这日两个出来散心,一路行来,但见山秀风美,景色怡人;两人又走了一程,明月招呼胡奋坐下休息,问道:“山居清贫,玄威将军这两月却是受苦了。”
胡奋道:“我这心里暖和的紧。倒是连累了贤妹,每日为我熬汤制药。”明月听他一说,心里一颤,低头道:“小妹山野之性,早自习惯了,亦不觉什么苦楚。”
胡奋道:“想贤妹这般人才。不瞒你说,我见你时心里也是喜欢的。”明月少女心性,猛闻了他一般说,当下呆呆立在原地,不知所以。忽醒觉得自己被一双臂抱住,心中竟然一阵甜蜜,又是一阵羞怒,脸颊晕红。忽的挣开胡奋怀抱,扬起手来,拍地一掌,便打在胡奋脸上,转身就走。
胡奋拄拐来追,不妨脚下绊块石头,眼看就要摔倒,明月大惊,急上前将胡奋抱住;奋道:“贤妹,贤妹,你此生只在哥哥心里了。哥哥初见你时,就在心里挥之不去了。”
明月害羞道:“哥哥真有这心,且莫负我。”胡奋听了,将拐杖举起折为两截,指天道:“此生不敢有负贤妹,若有违时,天打雷轰,化为齑粉。”明月听了,只觉得浑身发软,不觉流泪,就头上折下枝钗儿,一折两段,道:“贤妹若负哥哥时,也有如此钗!”两个片刻定下三生盟缘,成就一段旷世奇恋。
未过一月胡奋腿伤痊愈,乃请辞。明月牵马送行,道:“此马名曰‘燎原火’,随我许多年月,今就赠与哥哥,望哥哥山高水长,勿负今日之情。”
胡奋听了,一把抓过明月手,深情道:“贤妹,你但放心,待我回去禀明了家父,必要风风光光来娶你。生生世世永不相负!”明月听他如此说,双目不觉留下泪来,过了一会儿方道:“小妹便在此守候,望哥哥早日归来。”两人依依作别。
不过片刻,胡奋走的已是老远了,明月兀自探头观望,正待回身时,却听得远处有人嗤的一声笑。明月吃了一惊,喝道:“出来!”就待抢过去时,却是树林后转出两个人来,却是管宁、管如意。
那如意笑道:“姐姐含泪送别那胡玄威,定是动了真情。”明月听了弟弟这般说,脸直红透到耳根。见父亲在此,忙下跪啜泣道:“女儿未得父亲允许,便与他人私定终身,是女儿不肖。但求父亲成全。”
管宁叹道:“为父昔年多得朝廷征召,不曾复辟,更带你姐弟二人隐居乡里,就是不想让你们入仕。熟料世事茫茫,你二人虽萍水相逢,却能暗定三生,岂不是天意乎?罢了,罢了,那燎原火你平常视作生命,今番竟赠与他去,定是这番情缘注定。为人父者,岂能蛮横强拦?”言毕转入密林去了,独自叹息不止。
胡奋即回天水,就向胡遵言明与管明月情事,天水众将闻此大喜,胡广道:“二弟也二十有八了,管小姐亦到婚配年纪,正可结此万和之亲。”胡遵大喜,道:“管幼安乃天下名士,吾儿有此岳丈,真三生有幸;但婚姻大事,乃定人伦,今可辛苦李德昂聘媒一趟。”李恢大喜从之,于是下去准备。
胡奋这边就急差快马先送书信一封至落霞村。明月自在家里,接了书信,急拆开看,书道:
“自与贤妹一别,于路风尘不苦,只思贤妹之音容笑貌也。每每睡也思之,坐也思之。常常孤灯自照,与贤妹相处之事多上心头,犹不相忘。今此家父已允,不日就有聘媒至。唯愿执妹之手,与妹携老。书不尽言,唯念思情!”
读罢,感动道:“哥哥终不负我。”不过数日,李恢携六书聘礼至,管宁允之。二人就择日完婚,终成姻缘。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