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话谋激将传新信计展环扣更添伤
却说蜀、汉两军在关西原野厮杀约莫两个时辰,蜀军渐渐落下风。时已至黄昏,战场上依旧刀戟林立,箭蝗飘雨,残旗迎风,断剑映日,直战到日头偏西。孔明见此,就令退兵,蜀军苦战一日,如今虽撤,却依旧队伍整齐,环回接应,丝毫不乱。
庞统那里肯舍,亲提宝剑,四下奔走下令全军道:“今日诸葛亮已如釜底游鱼,不可纵之。有得诸葛亮首级者,赏钱万金,封万户侯!”汉军将兵齐声呐喊,奋力围击,王基亦令人在城楼上架起百余大鼓,鼓点整齐划一,齐声雷动,只把那夕阳都震得摇摇欲坠。
汉军鼓起勇气,一路追杀;孔明正引前军撤退,忽然东面鼓号大作,火把遍野,无数军马杀来。孔明惊道:“士元若在此地伏兵,则吾被擒矣!”言未及,却见探马来报道:“前方乃是高翔将军接应!”众将看得援军至,方才舒缓,便教回军再战。
孔明道:“军士久战疲敝,颇多死伤,虽然得援军,毕竟力有不支。且天色已晚,孤悬长安城下,只恐不利。”沿路退回大寨。汉军沿途俘获极多,诸将还欲再追。
庞统道:“不可。孔明非庸人也,若以军长久尾随,则彼必然生疑而令精兵断后反攻,如此派兵少则为之击破,派兵多则长安势单也。不如见好就收。”诸将赞道:“太师高论也!”遂撤军回长安。
此番会战,汉军大胜。翌日庞统又挥军重来,乘胜令人搦战,孔明不但按兵不出,反将大军撤至五丈原。庞统无计可施,忽斥候来报道:“探得蜀兵用木牛流马从阳平关转运粮草,昼夜不停。”
庞统惊道:“吾以为彼坚守不出,乃是粮草不继。今用此法运粮,想是久远之计,不思退矣。如之奈何?”州泰道:“何不派兵截粮?”统道:“孔明素来谨慎,此粮道必有埋伏,不可擅动。”乃取老妪束发之物,秀女裹脚之布并妇女缟巾盛于木盒之内,再亲笔修书一封,遣人送至五丈原蜀寨。
孔明对众启盒视之,内有妇人衣衫发簪,并书一封。孔明视之,朗声大笑道:“士元视吾为妇人耶!”即受之。又拆视其书,略道:
“君生少年,与君相伴;及尔同读,非复别离;想有昔年,见信如晤:忆往昔吾与子同窗共读,视为知己,疑义相与释,得各抒己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偶也把盏品诗,含词作赋,共绘他日匡扶明主之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弹指一挥间,四十载已逝。往日情形,君记否?
得闲之日,望君拨冗,以慰畅谈:想君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才华绝伦,弹指挥手取天下半壁,为史前第一人。数次交兵,实为不得已。吾之苦衷,无法言表。今向君言,望其勿怒:某身在邺城侍君,听闻强敌来犯,只道是西羌逆反,或是北戎生乱,不想却是吾昔年同窗卧龙诸葛亮也!
汝本书生,先为山野村夫,粗鲁无为,不问世事,后献媚带谄,投效刘备军前,遂引为鹰犬之用,前后驱使,怎堪委以重任?岂料君不自量力,逆天而行,竟然起兵作乱,当真贻笑大方!某又闻君事事亲力亲为,夙兴夜寐,罚二十以上皆亲览焉。所啖之食,日不过数升,汗流终日,有失为家主之道,安能持久乎?想君不日将病死床笫,不若提三尺剑与我一决雌雄,可否?今既至此,无须多言,可速出兵来阵中领死!”
孔明被一番骂,气的脸色发白,佯装大笑,令重待来使。
使者走后,孔明叹道:“士元深知我也!”杨仪道:“今丞相亲理细事,无微不至,劳心劳力。庞士元之言,真至理也。万望丞相事巨无所细,且保身体。”
孔明闻言,垂泣道:“吾非不知。但受先帝托孤之重,惟恐他人不似我尽心也!”诸将闻言皆垂泪。独马岱、胡世等不忿,入帐告道:“我等皆一国上将,于失石交替之际,不曾受难;安忍受贼人如此之辱!即请出战,以决雌雄。”
孔明道:“吾非不敢出战而甘心受辱也。奈时势如此,只宜坚守勿动。”众将俱忿怒不平,却也无奈。
数日之后,庞统见孔明仍无出兵迹象,心头忧闷,乃唤郭淮、州泰二人分付道:“吾以汝二人用兵谨慎,今可各引一千军埋伏蜀军运粮道上;待蜀兵驱过木牛流马,任他过尽,一齐杀出;不可多抢,只抢十余匹便回。”二人依令,各引一千军,乔装打扮,夜间偷过小路,伏在谷中。
不多时,果见蜀兵驱木牛流马而来。将次过尽,两边一齐鼓噪杀出。蜀兵措手不及,弃下十数匹,二人大喜,驱回本寨。
庞统看了,果然机关缜密,巧夺天工,进退自如,犹如活物的一般;统观察良久,乃道:“孔明会用此法,我可仿造之!”便令能工巧匠百余人,当面拆开,分付依其尺寸长短厚薄之法,一样制造木牛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