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燕长生一行人离去后约莫一刻钟,凌乱的悦来楼废墟间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紧接着一道人影艰难的从残垣败瓦中钻了出来,依稀是个女子模样。
微亮的月华洒落在她身上,露出马蓉儿那张俏丽妩媚的脸孔。只是此时的她灰头土脸,像是从泥水里捞出来似的,哪还有之前半点的窈窕艳丽?尤其是额头裂开的伤口掺杂了泥尘后更是呈现出一种脏兮兮的灰红色,简直一个混迹市井小巷里的女乞丐。
她爬出来后,看着四周坍塌的废墟,又看了看不远处倒在血泊里的胡不庸等人的尸体,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恐惧。
“那人……真是燕长生……他竟然连县令都敢杀……他真是疯了……就因为县令之前对他父母的惩处责罚?”
“他疯了……”
要知道,之前县令虽被马家关说,对燕父燕母的审问责罚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甚至还手下留情,没有当场把他们打死,可就是这样都被燕长生直接轰杀。由此推测,和燕长生有着血汗深仇的马家,会遭到何种程度的报复?
斩首?凌迟?血洗?满门灭族,寸草不留?
马蓉儿打了个寒颤,从废墟中出来,左右张望了片刻,便急匆匆的朝马家奔去,到了这时候,她已经无暇再算计其他,在燕长生实质性的掌控了高乐县城后,对他们马家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在燕长生对他们动手之前,赶紧逃离此地。
……
高乐县县衙后院,胡不庸起居之地。
燕长生坐在书房内,看着案几上摆放着的一沓书信,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
这一沓书信胡不庸和罗教勾结的信件乃是从书房的一处暗格内查找出来的,对燕长生而言,完全是意外之喜。
毕竟,之前他所说的胡不庸等人乃是罗教中人,暗自潜伏于此密谋造反完全是攀诬,不过是根据他得自胡不庸的袈裟作出的推测,没有真凭实据,甚至之前他都想好了,如果找不到的话,他会想方设法伪造一些,只是没料到事情那么顺利,居然真的找到了胡不庸和罗教中人密谋的信函,如此一来,这单案子证据确凿,成了铁案。
连带着,燕长生之前强势斩杀县令,主薄,县尉等的冒失行动也就成了杀伐果断,勇于担责,事成之后,必然会记一大功。
心情大好的燕长生随后的把这些信函都翻阅一遍后,对胡不庸这些年来的作为,以及他和罗教勾结密谋也就有了大概的了解。
比如这胡不庸原本家境贫寒,父母早亡后,被亲族欺压,夺产谋财后,孑然一身于山中苦读时救下了罗教的一位长老,由此被引入罗教,凭借过人的天赋,一路勇猛精进,被教中大佬安排进入了科举,数年运筹下来,成功担任了一县之主。
暗地里,他却是替罗教在边远之地经营起了一个暗中据点,一旦起事,或是事有不协须由明转暗,就是这些后备基地发挥作用的时候。
罗教中类似胡不庸这样的还有很多,实则上就连他们罗教内部,除了教主,圣女,太上长老之流的高层以外,其余的教众都不清楚他们自己究竟有多少个明暗据点。
而这也是为何罗教被历朝历代绞杀打压,却始终如野草一般火烧不尽,风吹又生的原因所在。
“把这些信函送一半到郡城去,切记,须直接送到浮阳城的镇玄司衙门。”
燕长生下令后,就把事情交给相关的文武吏,如此关于胡不庸的事情就告一段落,剩下的就交给上面去处理,毕竟对他而言,他来高乐县可不是为了对付罗教。
在上面有动作之前,他必须抓紧时间,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该报仇的报仇,该灭门的灭门,毕竟这样正大光明的公器私用的机会,可是不多,比他来之前料想的局面强了不知多少。
“来人,召集六曹的各位主事,还有县城里几位豪强的家主。”
片刻之后,县衙后院的会客厅内。
先前散去不久的县府众文武吏,众豪强家主又重新集合,他们不久前才领命去查封,清缴罗教的暗中据点,干到一半突然被找回,此时都是一头雾水。
这些人在中了《无生大手印》,思想被燕长生控制后,只有在涉及燕长生的事情时,才会变成狂热的脑残粉,一切以燕长生的利益为核心,敢于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但在平时,表面上却是和之前无异,让人难以察觉。
等了片刻功夫,燕长生入座,说出了目的,这些人眼中才露出恍然之色。
“先前本官查阅胡不庸的信件时,发现马家在其中扮演了非一般的角色。”
燕长生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的说道:“为避免牵连无辜,本官决定让马家前来当中自辩,以证清白。”
“本官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凶徒,诸位以为何?”
“大人所言极是。”
“那么,诸位就费心一点,把马家众人先劝过来,之前本官已经命人清扫了县牢,他们来了后就先暂时住在县牢里吧。”
燕长生说到这,嘴角泛起一抹冷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