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眼前再也看不到任何屏障,“臣”之剑静立半空,而在它的上方,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悬浮在蔚蓝色的背景中,正透发出一股纯洁无瑕的平淡。
实在是太过简单平常,让李曰只是稍稍瞥了一眼,没有过多留意,刚好与其擦肩而过。
然而,“臣”之剑在半空中发出一阵轻鸣,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世界再美,不过一水宣畅。平凡到可以让人忽略,平静到可以让人陷入深禅,平淡到可以让人索然乏味。”
李曰转身看向头顶上方的水滴,摇头笑了笑,在这单调的背景下,水再普通不过,想引起他的注意实在不容易,也恰恰因为这点,善于隐匿的幻灵才选择水的状态试图骗过他的眼睛。的确,他差点就相信了,若是没有“臣”之剑在一旁提醒,兴许这个时候已经错过这个逮住它的机会。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隐藏得够深呀,居然变化成水滴的模样,差点让你蒙混过关,不过,你骗得了我,可骗不了我手中的剑,它能发现你,你以为后面还会躲过我们的抓捕吗?乖乖过来吧,我可以既往不咎,好好待你。”
说罢,李曰伸手一招,做出接引的动作,他不想强取,只希望幻灵能主动过来,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要它真心臣服才行,不然留在身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到时候用不上还要供着它,没必要这么为难自己,也不想强迫对方必须服从。
他等了一会儿,不见幻灵有任何动作,这时又补充了一句:“也许你曾经的主人待你很好,可惜岁月不饶人,你可以永生,而他(她)却早已化成尘埃,难道你打算就这样孤独的直到天地陨灭的那一刻到来?来吧,你我在此相遇,注定会产生交集,与其平淡的走到生命的终点,不如和当年一样,与你当初的主人驰骋一世。忘记过去,随我一起走遍整个天下,我亦可以让你截获永生的美好。”
水滴一颤,似要从半空中滴落,李曰眉头微皱,这真的是一只幻灵?仅一滴水么?又到底和自己脚下踩的这一滩水有什么区别?一水一世界,水幻灵,它看起来实在是太过普通,很难想象,这么广袤又充满无穷意境的世界,是它所幻化,简直太奇妙了,若是它能相伴自己的左右,未来的世界必然无限美妙。
“你还犹豫什么,不怕在平凡中过渡,就怕一生平凡,选了这条不归路,你我也早已身不由己,未来会否有人深得你的中意,错过今日,你还愿意再等吗?”
李曰说了这么多,就差没有当面提出“表白”二字。这哪里是在说服幻灵,明明是在说情话,想引幻灵上钩,然后再进行思想灌输。这一套全方位的哄人模式,在李曰经历了众多磨难后,总算从别人身上学到了一点。若总是当面直话直说,恐生变数,所以,为了尽可能的掩护他的目的,耍些心思又未尝不可。心诚则灵,心虚则溃,虽然用了一些手段,但是,能做到这点,足见他的决心。
“滴答!”
空间顿起一阵涟漪,水滴应声而落,溅入李曰手掌心之中,旋即,他把目光一转,手掌之中顿时多了一个肥嘟嘟,浑身透明的小人。
“呜呜。”
李曰心下好奇,用手指拨弄了一下那小人,只见他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早已眼泪汪汪,不知为何缘故,好似要哭了。
“乖,你可别哭啊,发生了什么事?”李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适才说通对方就见其这幅模样,不由心疼起来,还一双手捧着小人,给他说好话。
小人瘪着嘴,一脸可怜巴巴,顿时用手指着李曰道:“你欺负我!”
李曰一脸哭笑不得,这小不点,人不大,脾气倒还不小,是他欺负自己才对,把自己困在这个地方不让离开,活该这个时候被逮到。装,让他继续装,李曰就这么盯着他,也不说话,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双方陷入短暂的平静,良久,那小人自觉累了,然后一屁股坐在李曰的手掌上,张口一吸,周围的空气顿时化为一条细长的水流没入他的口中。喝完水,他打了个饱嗝,接着舔了舔舌头,也不理李曰,直接倒下就睡。似乎把李曰的手掌当成了自己的卧室,吃喝拉撒玩都在这一片狭小的区域里完成。让李曰不由心头一跳,大感不妙,这小家伙要是在自己手里拉屎拉尿那可溴大了。随即,他想到一个办法,立刻从纳戒中拿出一件玲珑小屋,这是从海神宫殿中所获得的一件上品圣器,给小家伙居住再好不过。
果然,他适才拿出来,小人就立马跳了起来,一下子钻进玲珑小屋之中,看样子,对里面的环境还比较满意,进去之后也不想出来了。接着,周围环境支离破碎,蔚蓝的天空被一团团阴云覆盖,脚下一望无垠的盐湖亦消失的干干净净。眼前,草地和沙漠交叉的地带,阴暗的天色下,萧索的北风刮起了一阵阵迷蒙蒙的风沙,他脱离了幻境世界,现身原来的世界。
李曰摇头笑了笑,果然有奶便是娘,讨了他的欢心,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不过,这个地方又是哪里?如此恶劣的环境还真不多见,还是首先找到活人再说,一个人胡思乱想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旋即,他放开神识,在几十里外的地方发现了一座城池,便一个转身,消失在原地。
重楼关,梁国边境的一座关隘。李曰进城之后,很快就打听到自己现在已经身在西凉大域,离南域大概有百万里之遥,中间隔着一个天府大域,就算相距最近的地方也有几十万里。所以,就算他现在出发,估计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顾冰宜已经离开了。而且,离这里最近的一座传送阵也有几万里,时间算起来,仍然赶不上二人约定的时间。他前后想了想,决定不回去了,相信顾冰宜会保护自己,不用一直担心她的安危。反正西凉与天府交界,时间允许的话,他还是要回顾家一趟,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顾之一族的问题,也顺便给顾冰宜道个歉。
梁国是西凉大域最西边的一个小国,而西边毗邻地域便是无尽的莽荒,西北方向则是六域之外的内域古城。重楼关正处西凉与莽荒的咽喉地带,是拱卫梁国西边地界长期稳定的重要关口。因此,这虽是一处关隘,却是一座庞大的城池,不过繁荣程度不比六域其他有名的城池。由于处在咽喉之地,所以经常发生大战,这里是庙堂、门派、世家分治之地,虽然处于梁国的地界,但是不全受梁国的管制。如若没有其他势力干预,区区一个小国,还无法抵御莽荒外部的威胁。
李曰行走在街道上,这里的酒馆茶楼不是很多,不过风花雪月之地倒是在街道两旁四处林立。他一路走来,耳边都是老鸨吆喝的声音,终于让他看到了一间茶馆,然后逮住机会,一头钻了进去。
适才进入茶馆,小二急忙笑口相迎,待李曰坐下,三两下便上了茶,手脚倒挺麻利,服务态度也过得去。李曰坐在窗前一边看外面的风景,一边细细品尝,心中若有所思。
“马的,听闻莽荒兽潮涌动,又要来攻打重楼关了。”此时,一位彪形大汉身负大刀,刚和几个同伴进了茶馆,屁股还没坐热,立马站起来,一脚踏在板凳上,说话时一惊一乍,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个时候,坐在他右手边的一位蓝衣剑客轻抿了一口茶,然后顿了顿,一直保持原来的动作,瞥了彪形大汉一眼道:“哪来的兽潮,估计又是哪几个不安分的世家子弟闯入了蛮荒禁地,把一群受惊的野兽赶到了这里,还在城内到处造谣,企图动摇民心。”说着,他放下手里的茶杯,然后接着说道:“我重楼关勇士无数,对付一群野兽不过手到擒来的事,没必要那么大惊小怪,快点坐下,你这样子可有些不雅。”
“呿!”
彪形大汉不以为意,随手一挥,没有把蓝衣剑客的话当一回事,然后把目光一转,朝坐在他对面的灰衣老汉问道:“老油头,你觉得这事有那么蹊跷吗?我们才赶走一群游兵,现在又来了一波兽潮,这事不明摆着是他们干的么。非我族类,害人不浅,当初就应该对他们赶尽杀绝,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一出坏事发生。”
那灰衣老汉听罢,摇头笑了笑,“我辈勇猛善战,重楼关亦高手如云,还怕它几只野兽?别说那群不成器的东西,就算大妖过来又能如何,不还是要被我们给乖乖撵回去。”
听了老油头的一番讲述,彪形大汉这才点了点头道:“也不知这回杀一头野兽的奖励有多少,若是太低的话,我都觉得没必要去,兴趣不是很大。”
一旁的蓝衣剑客嗤笑一声,当面调侃道:“你就知足吧,在这里生存,能有机会进入莽荒,也是十分值得骄傲的事情,还讨价还价,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