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眼盘坐,神识海洋,神台玄石内。
这是他头一次进到里面,仁、义、忠、信四个巨大的古篆体漂浮在半空中,几乎占据了玄石内部大半的空间。李曰深感一丝莫大的无穷伟力,只在视觉和精神感受上,并没有身临的压迫感。每一个字皆有其本质的内涵,并不能一眼看出其蕴含的真髓。但合在一起,却抽象的描述出古人为人处世的态度。他恍然大悟,瞳孔微光闪烁,抽丝剥茧,时间顿时放缓,四个古篆体逐渐在其面前显露了真形。
与此同时,那些喷洒而出的金色雨滴迅速回退,很快充斥着整个内部空间,一会儿化成蝇蝇小文,一会儿爆成尘埃,最后浓缩成四个五官一模一样的小人。
在一千零二十四个光茧之上,四个古篆体倒映而出,按照不同的排列组合,一段段信息流逐一呈现在相应的光茧之上。此时,四个小人分工明确,各据一个字的区域,从上到下,从左往右,即刻变化数量不同的人形光影,同时截取光茧上的信息流。
李曰眸光闪烁,海量的信息链接他的瞳孔,在这一刻,他领悟很深。四个古篆体大致的规范了为人处世的标准,他不余遗漏的把所有信息深深的刻入脑海里,一边感悟,一边用心揣摩每个字的演化历程。从最开始的仁到义,再就是“忠”……古人规范人的行为,皆以善良正义来鞭策邪恶,有志者能习其一,有道者八德俱全。
忠义楼内。李曰闭眼盘坐,陷入深度的顿悟当中。时间如白驹过隙,一天、两天……
三个月后,郝然,一道臂粗的蓝色闪雷降临忠义楼,击中了李曰的头顶,紧接着,两道、三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整座皇宫内院都被天雷笼罩,忠义楼淹没在蓝紫色的天雷中心。
众生境二重、众生境三重……境界的一次次提升,换来的是狂暴的雷罚攻击。李曰坐镇蓝紫色天雷中央,身体一次次在被天雷击碎的过程中迅速组合,然后再次被击碎……直到整个天雷的强度变化成深紫色,而他的身体沐浴其中,不再出现一丝裂痕,天尊大法第五重碎躯之境在猛烈的天罚洗礼下达到了饱和,无法再次提升。身体强度已然达到第六重普渡之境,但是领悟不够,没能在这次顿悟的同时,全方位晋级。
三灾九难,每过一劫便可续活三百年,三灾以后就是九劫难,自古以来,能过三灾的人很多,但都在九难前倒下,只有为数不多的大能和帝皇能成功渡过。到了众生之境,每一个人都将面对自己的劫数,挺得过可以续活三百年,挺不过形神俱灭。而天罚的降临具有随机性,并非每提升一次境界,天罚会降临,似乎有一双手在暗中操控,全凭其意志行事,不按常规出牌。
今天,李曰一连遭受了两次天罚,从一开始的蓝色天雷,道深紫色天雷,其跨度之大,恐怕古今未有。似乎那隐在暗处的操纵者早已关注他多时,试图让受罚者的灾难来得更快更猛一些。却没料到,纵然连浮云境强者都闻风丧胆的紫色天雷也把他无法奈何,反倒帮了李曰一把,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碎躯之境大圆满,境界更是一连突破四关,达到了众生四重的境界。
连度两难,天罚已然将皇宫内院上方击出一个大窟窿。良久,天雷散去,一抹微光从地面投射而入,照耀在忠义楼楼顶。李曰睁开眼睛,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后,抬头朝楼顶上那条细微的裂缝看去,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别异的暖调。现在正处正午时刻,而他所在的地方并非进来之前原来的位置。
“该出去了!”
深吸一口气,李曰念头一动,即刻出现在迷你型皇宫内院外,然后伸手一招,这件法宝缓缓缩小,回到了他的手中。于此同时,其他人一个个从虚无中倒退而回,当看到皇宫内院出现在李曰手中的时候,除魔三剑客和老油头几人都为李曰点头高兴,而西凉大域辰时卯等人无不垂头丧气,大失所望。特别是陈国太子,原本信心满满的他,一路上保持客观冷静的态度,却到最后没能得偿所愿,陈国皇室觊觎多年的宝藏最终落入外人之手,让他倍感失落,无脸去面对皇室的列祖列宗以及西凉大域的百姓。
“大家都愣着干什么,我看这路也通了,不若就此告辞,我等先行一步。”柳望生抱拳,这几个月来,大家在皇宫内院都略有所获,觉得地底下十分诡异,心知后面还有更多凶险,便打算趁这个机会和卫司马等人告别,对于挖掘“良”的秘密,他们实在没有太大兴趣,外面还有很多事等着他们去做,没时间一直耗在这里。毕竟,李曰已经获得了皇宫内院,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也罢,李英雄是否要随我们一同继续?”说着,卫司马看着李曰,不知心里在盘算着什么,这让李曰从他的眼神中瞧出了一丝怪异的色彩,遂摇头道:“几位,李某决定和几位大哥在一起,不如,你们继续。”
“那好,我们的就此告别!”
卫司马一一朝李曰、柳望生等人抱拳,在他的带领之下,陈国太子、辰时卯、方云以及庄静陆续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直到他们的气息完全消失,大家这才一跃而上,沿着头顶上方的通道,朝地面飞去。
深邃的洞穴只能同时容纳一人通过,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所有人陆续从地底冲出,现身一片陌生地域。和李曰想象中的一样,这里不再是沙漠,而是戈壁与草原交界的地带。远离莽荒和沙漠,冬天,萧索的北风寒冷刺骨,腾冲敞着胸膛,不由一个哆嗦,破口大骂道:“该死的天,出来就冷得要命,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会这么冷?”
柳望生看了看天,然后说道:“这里应该是西凉大域和内域古城交界的地方,人称‘寒鬼岭’,一个不祥之地。”
“怎么会是这里?”应夕凡不由心头一窒,六域中,除了禁地之外,类似于“寒鬼岭”这种地方,多数人都避而远之,听着就都让人心惊胆战,没人愿意冒险。但让他想不到的是,出了那个是非之地,又来到另一个险恶的地方,难道,冥冥之中,闯关就意味着走到终点才行,否则,后面的变故还将继续产生。
腾冲不解,这时推了推一旁的老油头,问道:“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寒鬼岭’,很可怕的一个地方么?”
“岂止可怕,若非三剑客在这里,就凭我们三人,恐怕刚才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饿鬼缠身,成了死人。”
听老油头这么说,腾冲继续追问道:“鬼?哪来的鬼,你们还真信了那些人的鬼话?”
向飞来这时插道:“鬼不鬼话你自己心里清楚,此鬼非彼鬼,是一群诡计多端,善使恶行的怪客,我们统称他们为‘鬼’。”
“原来是这个意思,差点把我吓得……”说到这里,腾冲不由瞪了老油头一眼,埋怨道:“老油头,知不知道,你这不清不楚,迟早会吓死人。”
老油头摇了摇头,李曰这时笑道:“管他‘寒鬼岭’是个什么鬼地方,我们一并趟过,连最危险的时刻都挺过来了,大家不介意再闯这一关,对不对?”
柳望生点了点头:“其实‘寒鬼岭’也并不如传言中那么可怕,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碰不到那些‘鬼头’,自然很容易就能走出这里,没必要大惊小怪,修行路上,没有强健的胆魄可不行。”
说罢,他便转身带头往草原的方向飞去。众人紧随,四方看似静悄悄,实际机关重重,一旦不小心触发,将会引来众多“鬼头”的围攻。而“鬼头”则是一群失去肉身的元神,也可以是被流放的妖、魔。但凡成为鬼头,它们的恶行俨然可憎到让人发紫的地步。
良久,当大家掠过一片广袤的大草原后,来到了森林附近,李曰上前问道:“柳大哥,不知这路还有多长,我怎么感觉大家身处一处幻境之中,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层假象而已。”
“说得没错,都是恶幻灵在作祟。”柳望生看了看周围,然后一边飞行,一边解释道:“当然,一头恶幻灵可做不到这种以假乱真的地步,还有,那些鬼头多半是困死在此的亡灵,这里就是一个小世界,发现其本质只是其一,找到出路才是目的。”
“那我便破了他,省得大家在这里浪费时间。”
柳望生摇头道:“切莫打草惊蛇,存在即是合理,你要知道这其中可能困着强大的妖、魔,万一事态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再强的手段也是作恶的工具。”
李曰想了想,柳望生说的不无道理,且考虑周到,一头恶幻灵都不好对付,更别提众多的恶幻灵合力幻化出的广袤空间。一旦龙图腾放出,未能将其全数包裹进去,让那些强大的妖、魔从中遁走,跑到人间为非作歹,只怕危险更大,万不可因自身的安危,而把威胁转移到无辜的平民百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