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色如同蛋黄一般的太阳还未来得及跃出地平线的怀抱,黑蓝色的夜幕依旧顽强地压在那一抹橘红上,妄图继续统治这片天空。冰凉的空气中仍然带着黎明前的丝丝凛冽,秋意悄无声息地入侵着兽人脚下的大地。
仍然沉睡着的兽人营地里,淡蓝色的炊烟已经冉冉升起,负责烹煮食物的阿妈婶子们正轻手轻脚地在灶火前忙碌,她们早早就已起床为大家准备早饭,让兽人们饱餐一顿后再去开始新一天的忙碌。不一会儿山洞内外都飘散着食物的香气,把兽人们从甜美的梦乡中迅速唤醒。
早饭是热气腾腾的烤土豆配青菜肉丝汤,兽人们围坐在院子里的几个大长条桌边,边吃边嘻嘻哈哈地谈天说地,这是大家忙碌工作前的闲暇时光。
已经化为了人形的兽人们几乎都学会了用筷子,大家对筷子的方便实用性都万分赞叹。几个年轻兽人最喜欢比赛用筷子抢锅里的食物,你来我往好像《功夫熊猫》里的阿宝和师傅抢包子,玩得忘情时如果不小心弄洒几滴汤水,总会被阿爷阿奶当作浪费食物的败家子骂到灰头土脸,忙不迭地低头认错。
圈养的兔子、野鸡和油猪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大概是圈养了之后吃得饱又没有生命危险,开始发胖的小兽们居然有了争夺配偶的闲情逸致,居然还有些母兔和母猪大了肚子,几只母鸡也蹲在角落里开始抱窝。
欧成栋想起村里人常说的分窝,公的动物圈在一起喜欢打斗降低养殖效率,必须公母搭配成合适比例分开饲养,他赶忙在笔记上记下了这个养殖经验,然后又给兽人们上了一次养殖课,于是杂物组又在营地的一角修葺了几十个笼子、兔窝和猪圈,样式都是按照欧成栋给的图样,都是仿照了现代养殖场的样子,既干净又方便照看,也不容易爆发传染病。喂养频次和打扫方式他根据经验做了详细的规定,小兽们日益肥壮起来。
地里的蔬菜和水塘里的植物也茁壮成长,有的蔬菜比如葱和几种绿叶菜虽然种得晚,但长的速度飞快,兽人们已经享用了一茬,在冬季来临前应该还能收获几批蔬菜储存在地窖里。
风干的腊肉一串串地挂在架子上,用咸草晒出的盐数量并不是很多,虽然颜色发黄发暗味道也不纯粹,但欧成栋也舍不得提纯,不然盐的数量就更少了。采集组已经快摘光附近的咸草了,现在每天都要走很远去采集。
欧成栋让大家留好了种子种在了几十个木板做成的条箱里,咸草也很争气,现在条箱已经郁郁葱葱绿苗一片,看起来很好养活的样子。这样即使天气变冷,咸草也能搬回山洞继续生长,保证大家不会断盐。这也算是兽族第一批盆栽植物了。
兽人们不断运回废弃的虫壳和大大小小的燧石,工匠组将它们和硬木做成各式各样的武器和工具,武器库和工具库也日渐丰盈,高大牢固的围墙和掩体以及众多的陷阱不断地修葺,兽人山洞正在逐渐变成一个难以攻打的堡垒。
兽人们惶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强壮的兽人已经被组织起来每天统一训练大约2-3个小时,学习如何使用武器和设计陷阱,还有一些搏斗技巧,欧成栋给他们讲解和示范现代军体拳和搏击技巧,开始很多大块头对欧成栋的身手还持有怀疑态度,结果比他高大许多的兽人在被摔得鼻青脸肿后马上变成了他的一群迷弟,崇拜强者是兽人们的第一法则。
旁边看热闹的姑娘们大声喝彩,星星眼冲着欧成栋狂甩,大胆的姑娘还经常冲他豪迈地挺胸暗示,盯得他面红耳赤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每当此时阿啸就一脸不高兴如山一般严严实实地堵住美女们的火热视线。虽然那一天他凭着本能说出了那句话,可是小欧却没有和他一样明确表态,阿啸的心如水面的浮萍一样飘飘摇摇靠不到岸。
小欧现在是兽人族中第一受欢迎的人。他的名字和事迹挂在每个人的嘴边,谁有了问题都会第一时间去找小欧想办法,大家都围着小欧打转,欧成栋忙得如同陀螺一般,搞得阿啸觉得空前受到了冷落。
部落里不是人人都能有个雌性结伴,有时两个雄性也会结伴立下彼此陪伴的誓言,阿啸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前,也曾以为自己就如大家所说的那样,会在成年后和阿土结伴度过一生,但是现在他的心里已经清楚,自己真正想携手一生的人其实是这个一笑就脸上有两个小坑的智者。
只是他有些忐忑,不知道小欧是否真的明白了他的心意,那天夕阳下突入起来的表白并没有得到小欧的回应,难道小欧只想和雌性结伴吗?小欧那么喜欢幼崽而自己又生不出来…...想到这里阿啸觉得沮丧不已。
还好小欧从来没忘记过自己承诺的话,不管有多忙,小欧都会亲自操持两人的一日两餐。所以阿啸分外珍惜小欧做饭以及和他一起吃饭的时间,绝对不许任何人打扰,谁要是不长眼在这个时候来打扰,都会被呲牙的阿啸赶走。哥哥和黑子他们总嘲笑阿啸好像小时候护食一样护着小欧。
大家已经习惯了欧成栋对一些事物的命名法,因为欧成栋的命名法简单好记容易理解,欧成栋还会用图画和文字将这些事物记录在木板和墙壁上。族人们的跟风能力真的不是吹,两个月下来,兽人部落里时常响起像模像样的汉语词汇,早中晚、春夏秋冬、东南西北、前后左右、葱姜蒜、男女老人孩子、锅碗瓢盆筷子勺子……兽人族的语言和日常用具在被不断的丰富和改变,欧成栋的思乡之情也在慢慢被这些熟悉的词句安抚。
要论文字和语言学得好的人,那要非阿南莫属,他不仅对数字运算有天分,学起文字来进步神速,只是可惜他还没化形,用爪子写字也太费劲了,阿南经常望着自己用尾巴扫出的笔画道道叹气,为什么他还得要1年后才能化形啊啊啊啊。
阿乌嬷嬷也会带着阿土阿申跟着学习,因为巫医的很多知识还是靠口口相传的歌谣或者图画,这样实在不利于教授,所以老人家即使学得慢,也不肯服输,一个字她来回写几十遍,总要记得牢牢地才肯罢手。
阿土和阿申也是很聪明的兽人,学起来也很快,只比阿南慢一点儿而已。阿土意识到欧成栋不是以往那些头脑简单冲动的兽人,于是她改变了策略,不再如对待普通年轻兽人那样对待欧成栋,重新变得安静起来,还和他保持了一些距离,欧成栋之前对她的那丝不舒服的感觉减弱了一些。
兽人们有空有兴趣的都会跟着欧成栋和他的首批学徒学学算术和文字,大家觉得这和用筷子吃饭一样是件非常时髦且实用的事。不过欧成栋觉得还不够,他准备这个冬天组织个学习班给兽人扫盲。
“族长,族长!”天空里传来了小柯的声音,今天是他出去巡逻,正在劳作的兽人们听到了他的声音都不由停下手里的活,站直了身子,大家的表情都凝重起来。
小柯一落地马上化为人形,他一脸笑容解除了大家的紧张,猛族长的表情也有所松弛。
“族长,你猜我今早巡逻遇到了什么事?”小柯得意洋洋地卖起了关子。
性急的阿旺推了小柯的肩膀一下,“臭鸟还不快点儿说!就烦你这个唧唧歪歪的劲儿。”他俩平常总爱打打闹闹互相贬损,关系却不是一般的好。
小柯仍然一脸欢快:“小树和小草回来了,还带着一群和他们一样的鼹族人,大概20来个。他们因为看到了警示族人的标志,就没敢再往这边走,现在陷阱区那边等着呢。”
“真的吗?太好了!!!”人群中爆发出了欢呼声,一个月前的那个清晨对族人们来说是个不能提起的回忆,十几个年轻的兽人在清晨离开了山洞,大家都为他们的离去黯然,也觉得遭到了背叛。
“小树小草回来了,他们不是逃走了!”他俩的养母阿波婆婆眼泪一下涌了出来,这段时间她心里一直如同在作战,一方面觉得自己从小带大的两个孩子虽然胆小,但是心地善良,不会无缘无故离开兽人族,一方面又因为已成事实羞愧难耐,只能埋头干活少吃食物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她也不愿意和别人交流怕听到耻笑,心灵和身体的折磨让她苍老了好多。
“小欧,你和阿啸跟我去看看小树和小草他们。”猛族长和族人们一样很高兴,不过他还是冷静地想了一下,然后决定去一看究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小心总是没有错的。
停留在湖边空地的小树和小草跟鼹族人忐忑地等待着,一个月前的不告而别是有原因的,但是他俩怕被阿妈阻拦就什么都不说地偷偷溜出来了,虽然情有可原但估计阿妈生气是免不了的了,现在已经觉得屁股隐隐作痛。
看到了远处向他们快速走来的猛族长和阿啸等几个人,兄弟俩红了眼圈,大步朝他们跑了过去:“族长,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