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徐皎始终不安,非要拉着赫连恕的手,才肯睡。/p
好不容易才睡熟了。赫连恕看着她睡梦中仍然愁得拢起的眉梢,心口微掐,丝丝疼,却入髓入骨。/p
正在这时,外头却骤然传来两声鸟叫,他蹙了蹙眉心,为徐皎掖了掖被褥,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去。/p
门外,是苏勒一张写满急躁的脸,“阿恕,事情有变。”/p
苏勒凑到赫连恕耳边,低语了两句,赫连恕那张八风不动的冷脸亦是有了一瞬的撕裂,蓦地就是转过头往身后看去。/p
他们正好站在窗边,窗户半敞,从那窗缝里往里看去,他恰恰能瞧见床榻的方向。/p
虽然帘帐低垂,可如今用的还是夏日的轻纱帐,朦朦胧胧,他目力好,一眼就能瞧见榻上正在酣睡的徐皎。/p
一张莹润的小脸睡得红扑,羽扇般浓密的眼睫轻垂着,掩覆了那双黑白分明,时而可爱如小兔子,时而却又狡黠如狐的眼睛,他一看着眼前就能浮现她笑时,如弯弯月牙的眉眼,他甚至能够听见她睡沉时,那如欢快小曲一般的可爱呼噜声……/p
可这一切的一切,在此时,却都如一把尖刀般直刺他的心扉,让他疼得惯常的冷峻也变了形,垂在身侧的手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p
“阿恕!”身后传来苏勒的声音,带着急切的提醒与警告。/p
赫连恕双瞳微缩,双手一瞬攒握成拳头,再深望了一眼屋内,似要将徐皎熟睡的样子镌刻在脑中一般专注而炽烈,下一瞬,他蓦地扭过头,大步走进深浓的夜色之中,再未回头……/p
同一时间,重重宫墙内,御书房内尚亮着灯,非但亮着灯,这个时候了,还有人被叫进了御书房中。/p
“你先看看这个!”龙案后的显帝脸色不太好看,这个时候还没有睡,面上既有倦意,更有隐隐浮动的怒火与杀心。/p
刚刚进来请罢安的紫统领爬起身来,弓身走了两步,将显帝从龙案后掷出的那页轻飘飘的纸捡了起来,摊在眼前一看,面具后的一双眼却是倏然紧缩,“陛下,这是……”他的声音有些发紧,话落的同时,人已经“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以额抵地道,“文楼回归前,紫衣卫曾奉圣命对他们进行过彻查,不曾发现有这样大的纰漏。不知陛下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可信还是不可信?”/p…
“从何处得来你就不用管了,你只与朕说说,这上头的消息,你怎么看?”显帝冷声问道。/p
“陛下……虽然臣不觉得堂堂北羯特勤会孤身犯险,堂而皇之来咱们大魏朝堂当细作,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加上赫连都督身居要职,又常在御前走动,不可有半点儿疏忽,倒还不如想个法子来试一试。赫连都督也可以借此自证清白……”紫统领略略思忖后道。/p
“哦,那你说如何试好?”显帝挑眉问道。/p
显帝的表情此时平静下来,让紫统领有些拿捏不准他怒是不怒,迟疑了一瞬,这才道,“只需试试赫连都督对陛下忠心与否,此次去往皇陵祭祖倒是个好机会。若是有刺客恰好要行刺陛下,若赫连都督能够不顾自己性命舍身相救,那么自然可以证明他对陛下忠心不二,这张字条上的消息都是为了挑拨离间,反之,若是赫连都督不肯舍身相救,那他必然是包藏祸心,届时再处置他,倒也不迟,陛下觉得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