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许拾遗是唯一知道寒诗如今所在的人了。
他便是冒这一死的风险,也要保全了他。
时隔多年,曾经心思阴暗的少年已经长大,轮廓分明了许多,眼底沉淀的更加让人难以捉摸。
僵持中,素染已经提高了裙摆疾步下楼,厉声道:“月骨,你不过东池宫护卫首领,本宫却是这东池宫堂堂正正的侧王妃,你敢抗命?!”
乍一听,竟颇有几分东池宫主位的架势了。
话落,直接从护卫手中抢了剑。
拾遗不懂剑术,又被这么多护卫困着,便是她一剑刺过去,他也只能眼睁睁等死。
挽香殿内,姜绾绾一杯茶饮尽,将茶杯不偏不倚的放归原位,这才起身慢条斯理的过去:“抗命如何?不抗命又如何?绾绾离东池宫太久,规矩都忘的差不多了,不如劳烦素染妹妹亲自解释一下?”
一声妹妹,叫素染刚刚从护卫手中抢下的剑都没握住,哐当一声落了地。
她大惊失色,如同被一道惊雷狠狠劈重,不敢置信的僵在原地,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她一眼。
月骨似是也吃了一惊,半信半疑的看着她,薄唇动了动,似是想问一句,又不知为何话到了舌尖又咽了回去。
姜绾绾便在这片诡异的沉默中,慢条斯理的走下台阶,走入护卫包围的圆圈中,抬手轻轻将拾遗遮在额前的短发撩开,笑了下:“我们拾遗长大了。”
她明明是在笑的,可眼底却分明又被一潭死水填满,不见半分波澜。
拾遗眉角扬高,一笑,就又是纯纯又坏坏的样子:“听说你还活着,特意赶来瞧一瞧,还真叫我瞧到了个新鲜的。”
月骨终究还是没控制住,单膝跪了下去:“月骨有罪,请王妃责罚。”
一声王妃,似是又将时间拉回到了三年前。
素染浑身一震,像是突然自混沌中清醒过来一般,踉跄着冲过来:“什么王妃!!东池宫早已日月更替换了主子,如今的王妃是庞湾湾,侧王妃是我素染,哪里还有她姜绾绾的容身之地!”
没有退路了。
姜绾绾有多护短她太清楚不过,刚刚她想斩杀拾遗的事她既已全数落入了眼中,那便再不能退缩了。
如今的她背靠长公主,而她姜绾绾呢?殿下忘了她,也忘了他们的过往,云上衣死了,三伏山也沦为了长公主的囊中之物。
如今的姜绾绾,不过丧家之犬一条,若不趁此机会同她抵死一拼,她的下场便是第二个庞明珠,死在拦截她的路上!
“素染妹妹。”
姜绾绾一手扶着拾遗,慢慢转身,温和的瞧着她:“你我姐妹一场,比起庞明珠,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了,但好好的路你不走,为何偏要走庞明珠的路?”
素染面色一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视线错过她,顿了一顿,忽然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飞快的跑了开来。
寻着她的身影追过去,自然而然便寻到了闻声而至的摄政王殿下。
容卿法同修篁也慢了几步,便紧着过来了。
素染是真的怕极了,瑟缩在容卿薄身后:“殿下,挽香殿来了刺客……”
夜色深而浓。
容卿薄微微眯眸,视线缓缓将面前几步之遥的小女子上下扫视了一遍:“瞧得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