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画一晚是吗?”陈寅问。
“看心情。”章珉搬着画架,指挥他在落地窗边摆姿势。
陈寅在章珉的要求下一会把手撑在窗台上,腰往下塌,一会抓起窗帘遮住大半个身子只让一个肩膀一截脖颈在外面,一会又坐下来腿叉开……
像个卖弄风骚的婊|子。
他知道章珉在耍他,可他不想动手了。一个的话,他打得过,一群他干不过。
身上不能再添伤了,不然回去了,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阿姨说他一根筋,固执,性子太倔还刚,不是黑就是白的,这都不是什么好事,还说了句老话——听人劝吃饱饭。
他在改了。
虽然不一定能坚持多久。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陈寅的思绪,大鱼缸被打碎了,臭水和死鱼全都冲到了地上,水流往他脚边淌,他后退着避开了。
章珉放下棒球棍,叫他站进去。
陈寅看看一地的碎玻璃:“我进去了,你就能开始画了?”
章珉兴奋地催促:“快啊!”
陈寅不慌不忙的踏入狼藉里,尖玻璃扎破他的白袜,刺进他的脚底,他吸了口气,一连串的脏话在嘴边排队排。
“驼背,头垂下去,就是你在工地上干了一天活的状态。”章珉提出意见。
听起来有那么几分真心创作的意味,不是单纯的玩游戏。
陈寅照做了。
章珉扔掉棒球棍,搬着画架调整角度,他拿起画笔在纸上打了个简单的线稿,又发作了:“不行。“
纸被他从画板上面撕下来丢到地上,很快就浸了水,他把没吃完的石榴揉到陈寅嘴上。
破烂的石榴溢出汁水,像涂花了的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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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玻璃碎片,一条条名贵鱼的腐尸,一片落地窗,映着灯光的浑浊水迹,一个立于血水里的男人。
侧脸秀气,下颚棱角分明,肩很宽很有安全感,腰背的线条充满了性感的荷尔蒙味。
淳朴,粗犷,柔和,黑暗,以及血腥的颓美。
差了点味道。
农民工穿什么大牌,裤衩背心胶靴才配。
章珉满脸戾气的砸出颜料盒,完了又拿出一盒新颜料,继续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