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在大门口跟他们干耗了片刻,身上不断渗虚汗,他回房间把大衣换成羽绒服,继续耗。
保镖们身板很硬朗,都觉得深夜顶着寒风小雪值班巡逻有些吃不消,他们暗中打量去年年底大病一场的人,发觉对方嘴唇的血色快没了,衬得眼里的血丝令人心惊。
果然是没读过什么书,脑子钝,只知道跟他们杠。
队长怕人在他们面前病倒,不得不郑重地提醒道:“陈先生,我们也只是下人,做不了主。”
陈寅猛然一个激灵,他当即打给方泊屿,那头无人接听。
情绪在几个瞬息间从高处跌落,陈寅更虚了,他身体是真不咋地了,以前一个感冒算得了什么,哪像现在。
阿姨把阿姨叫醒,通过她联系到安管家,开门见山道:“我要找方少。”
这么晚了,安女士还没睡,她不知道在处理什么烦心事,把火气怨气全撒了出来:“陈寅,你凭什么一次两次的记不住自己的身份,对我下命令?也不看看你自己是谁,不过一个玩物,利用下三滥的手段暂时哄骗爱玩图新鲜没脑子的年轻人……”
陈寅:“你说方少是只知道用下半身思考的傻子,我录音了。”
“……”电话里是安女士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用力吸气的声音。
陈寅抹了把脸,不跟她废话:“现在能帮我找他了吗?”
安女士咬牙切齿:“我虽然在方家待了多年,却也就是个打工的,怎么敢在这时候打扰主子?你这种不懂等级区分的人,跟你说了也是白说!早晚你要为自己的愚蠢和可笑的心思付出代价!”
“行了,我知道了,早点睡吧,上了年纪要多注意身体,一不留神可能就嗝屁了,晚安。”陈寅说完就挂,他在阳台来回走动,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付出代价?关你屁事,你又不是我妈,你他妈见过哪个玩物连一毛包养费都没……”
陈寅徒然停下来,泄气地扒拉扒拉刘海。他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大同小异的话听多少回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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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陈寅得到了新消息,王满没跑掉,进局子了。他盯着手机上的新闻,眼睛又红又干,鼻息也跟喷火似的,体温烫得很。
地全白了,有鞋子踩着积雪的咯吱咯吱声在院门口响起,不快不慢的穿过院子。
陈寅反射性的抬了抬头,下一秒就丢掉手机飞奔了过去。
“泊屿——”
方泊屿愣了下,陈寅气喘吁吁地说:“满子闯祸了,你帮我把他捞出来吧。”
周遭的空气更冷了。
陈寅还想说话,冷不防地发现少年眼下有青影,他噤了声,没几秒就又开口:“昨晚没睡好吗,你怎么来这么早,是不是知道我昨晚给你打电话……”
说着就跟踌躇着想上前喊他吃早饭的阿姨对视了一眼,摇摇头。
吃什么,根本不想,除非满子的事解决了。
陈寅的肚子不听他的,在咕噜噜的叫,他揉了揉有点痛的胃,就见方泊屿越过他去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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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泊屿在这吃早饭。
阿姨临时多炒了两个菜,火急火燎的端桌上了。
陈寅心事重重的用筷子在粥里划拉,粥凉了,他一口没吃,关顾着见缝插针的逮机会跟方泊屿说满子的情况。
“砰”
汤勺掉在碗里发出清脆响,方泊屿在陈寅看过来时冷笑道:“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
“没不相干,我把他当弟弟。”陈寅忍不住反驳。
“弟弟……”
方泊屿意味不明的重复,“弟弟。”
他拉开椅子起身,陈寅赶紧放下碗筷跟了上去。
到了书房,方泊屿叠腿坐在宽大又整洁的书桌后,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开免提,再把手机扔到书桌上:“自己说。”
陈寅一头雾水:“啊?”
很快他就明白了这是干嘛,他呼吸急促的看着亮着的手机屏,说什么,都不知道那个被敲脑壳的老总是谁,哪会谈私了的事。
就在通话接通的那一秒,陈寅扑到书桌前把电话按掉了。
书房只有陈寅慌乱无助的喘气声。
过了会,方泊屿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承认自己是废物吗?”
陈寅:“……承认。”
“什么?”
陈寅垂头:“我是废物。”
方泊屿冷冷道:“完整的。”
陈寅倏地看向方泊屿,他颤了颤唇角,把头垂得更低:“陈寅是个废物。”
方泊屿漠视他的窝囊样,突然抄起一本医学书砸过去。
陈寅本能的躲开了。
又有书被丢过来,他这次没躲。
书砸在他的脑门上,破了皮,带起一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