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怿坐在门槛上用手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屋外的雨。他心底里越发烦躁不安,屋顶又破了个洞,雨水顺着缝隙不停地往下坠。没得法子,下雨天也没办法上房修顶,只能用个破桶在下面接着雨水。
许是现在的处境过于窘迫和无奈,林怿忍不住在心底破口大骂系统。“你到底怎么安排的,任务进程好不容易过半了却把我卡在这儿不动。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
系统佛系的回答道:“这个世界所有的因果关联,根源都在宿主你身上,光抱怨是没有用的。”
林怿恼了,不管不顾的大声嚷道:“我还能怎么办,难不成现在把这冷宫拆了?”
系统:“可以的,只要您想。”
林怿此刻被脑袋里头乱七八糟的念头缠住不放,竟鬼使神差的跑进屋里头收拾细软。
破旧的桌椅板凳他顾不上,只挑些重要的东西打包,最后挖出了密道里头埋着的骨灰。
他将这些东西安置在了大门后头,随手抄了一个顺手的家什。这东西比不得林怿的大铁锤,敲起东西来略微有些麻烦,但总好过没有工具徒手拆房要好。幸亏这冷宫年老失修,木头房梁都被虫蛀的摇摇欲坠。
林怿没费多大力气就把这两间房给拆了。说是正殿和偏殿,但其实不过是两间破屋子。随着轰隆轰隆的巨响,荒凉破败的冷宫在林怿手里彻底成了一片废墟。好在冷宫偏僻,且又下着大雨。震耳欲聋的雷声盖过了林怿拆房子的动静。
他做完这一切后,失落的望了眼冷宫,抱起大门后的那堆东西走了。
脑中的系统似乎收到了极大的震撼,原本红色的任务进度条竟一度变成了绿色,尽管它的数值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林怿也察觉到了异常,不禁问道:“怎么回事?”
系统依旧是冰冷的电子声回应道:“抱歉,进度条故障,正在检修。”
林怿在意的只有自己的任务:“会影响到我吗?”
系统:“不会的呢,但您的任务进程将以二倍速运行。”
林怿眉头紧锁,“说人话,到底怎么回事。”
系统:“恭喜宿主即将达成冷宫拆迁任务,最后只要完成宁贵人的心愿即可离开这个世界。”
林怿听了这话喜上眉梢,紧锁的眉头舒展。“真的假的,早知道拆房子有效我还折腾个什么劲,浪费力气。”
系统:“尽管您即将达成的拆迁任务,但还是需要思考眼下的退路,该怎么安顿呢,况且宁贵人一去未归。”
林怿还没高兴个一分钟,就又被盆冷水泼醒。“还能怎么办,去投奔小夏公公呗。”
彼时小夏公公正在屋内围炉取暖,一丝丝寒气从窗户缝隙冒了进来,让他不禁打了几个喷嚏。“谁,是谁又在骂我。”
小夏公公赶紧裹起一床毯子,灌个汤婆子暖手。宫里头马上就要变天了,嫔妃们勾心斗角都与他无关,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可每每想起林怿,小夏公公又不觉的惋惜,“可惜了一个好苗子,早日开窍也不必在冷宫里头活受罪。”
林怿抱着大包小包溜进小夏公公的院子,站在屋外听着小夏公公的抱怨,竟没有听出是在说自己,他大大咧咧的敲了门进屋。
小夏公公见他大包小包的架势,一时间只愣愣的盯着他。二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还是小夏公公先开口。“你小子跑哪里打劫去了,搞了这么多东西。”
林怿边把手上的东西往地上堆边说道,“哪里是打劫来的,这些都是我在冷宫的老本。”
小夏公公:“你把我这儿当仓库啦,赶紧收拾你的东西走,别往我屋里头堆东西,晦气。”
林怿的手停滞了一下,心中暗暗念道:“还好自己没告诉小夏公公这盒子里头搁着淑贵妃的骨灰,否则他还不得把自己卷铺盖赶走。”
林怿:“那我这些东西怎么办?冷宫都拆了我还有哪儿去。”
小夏公公瞬间反应,蹭的一声从炕上跳起。“什么,冷宫拆了,谁拆的?”
林怿看着小夏公公极大的反应,索性实活实说兜了个底。“我拆的,反正它迟早也要塌了,倒不如我帮它一把。”
小夏公公赶紧丢开毯子跑前来握着林怿的手腕。“还真是你干的,你脑子烧坏了啊。私自动土在宫里可是大忌,要掉脑袋的。”
林怿被小夏公公拽着有些疼了,他挣扎着手上的束缚,嘴上也没停歇。“不怕,没人看见是我拆的,就当它是自己塌的。反正这雨下了好几天,冷宫年久失修塌了也见怪不怪。”
小夏公公:“你这会倒是突然开了窍,看的明白了些。”
林怿:“还不是公公教的好。”
小夏公公又问:“你现下有何打算?”
林怿:“还请公公暂时收留我,眼下没地方可去,东西细软只能先搁公公屋头。”
小夏公公:“别呀,院子里头有间柴房,你且把东西搁那,待我细细向你道来。”
林怿手脚利索,把若干的包袱盒子尽数藏在柴房的柴火里头。之后又换了身干净衣服,才去小夏公公的屋里。
“公公莫非是有话想说?”
林怿心直口快的性子,兜不住事,瞧着小夏公公深思熟虑的模样,心里也猜到了几分。“莫非是赌场那边出事了。”
小夏公公略有些颓废,“看来你也有所耳闻,近日里内务府查的严,赌场那边早关了。只不过没找到替罪羊,各个宫里都搜的紧。”
林怿问道:“莫不是丢了些宝贝物件。”
小夏公公见他是个信得过的,扯了他的袖子靠近了些。“听说是皇后丢了东西,又不好摆在明面上找,只得寻了个由头去各个宫里搜查,想必冷宫也逃不掉。”
林怿有些儿心虚,“冷宫刚才被我拆了,他们能上哪去搜,难不成掘地三尺?”
小夏公公笑道:“莫说是掘地三尺,就算是要将整个皇宫翻个遍,她皇后也是有本事的。”
林怿:“让她翻,总归这事绕不到我身上。”
小夏公公:“你倒是心放得宽,可有想过,冷宫拆了,你们那位宁贵人住哪。”
这么一说倒把林怿问住了,刚才是他头脑发热拆了破旧冷宫,自己能来太医院投奔小夏公公,那宁贵人该往何处去呢。“公公,实不相瞒,我家小主被皇后的人叫走了,至今未归。”
小夏公公:“既然如此,你还待在我这做甚,还不回冷宫去候着。”
林怿:“可那儿已经是一片废墟,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小夏公公沉思一番,给林怿支了个招。“你速去内务府,就说冷宫年久失修塌了。想必上头应该会重新为你们安排住处。兴许这是你们离开冷宫的大好时机。”
林怿听了立刻就去做,问清了内务府的位置,心中筹划好应对之策。
另一边宁贵人被召到皇后宫中,受了极大的冷遇。外头飘着冷雨,宁贵人被迫跪在大殿外面听候皇后的差遣。阴雨霏霏,秋日里的寒意直往人骨头里钻。
宁贵人跪在地上不禁打了个寒战,一旁守门的宫女见宁贵人跪的有些懈怠,清咳了几声以示警醒。宁贵人无奈只得挺直了背,抬头望了眼内室。
模模糊糊看见烟雾缭绕的熏炉以及各色各样衣裳闪过的身影。皇后被一群人簇拥着看不清身影。宁贵人心想:“既然有其他的嫔妃来侍疾,又何必让她这个冷宫不受宠的弃妃来此。”
皇后的心思总是让人猜不透。约莫又跪了半个钟头左右,里头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出,宁贵人抬头,看见的都是些熟悉的面孔。昔日她恃宠而骄,得罪的人数不尽数。今日落魄至此,这些人赶着趟儿来看她的笑话。
一名身着浅色宫装的女子说道:“哟,我瞧这是谁呢,原来是宁贵人呀。许久不见,竟然面目全非。”
她将“面目全非”这四字咬的极其重,似乎在提醒着宁贵人脸色的疤痕痘印。而宁贵人听了这阴阳怪气的问候,自卑的用袖子掩住了面庞。
一群人把她围着像看猴子一样嘲笑着她,毫不收敛。她心如死灰,把自己当成冷血无情的木头人,这样才肯避免被伤。直到里头走出个太监传旨让宁贵人进去,其他人才不情不愿地让开了条道。
“我且看她还能得瑟几回,脸蛋毁成这副模样想必也是不中用了。”
宁贵人听着旁人对她的议论,心中又恨,却一言不发。她知道,更难缠的人还在后头。
前头的太监支开了门帘,领着宁贵人进了里屋。热气腾腾的火炉烧的正旺,才刚入秋,皇后的宫里就用上了火炉,想必她身子骨不大好,畏寒怕冷。
塌上的人堪堪的起身,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穿好了鞋子。宁贵人按着宫规礼仪跪下,“问皇后娘娘安。”
皇后语音慵懒的回道:“起来吧。”
宁贵人在外殿跪了许久,膝盖骨疼痛不已,但不能在皇后殿前失仪,只能忍着疼痛缓缓的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