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的书架上摆了很多可爱的小物/件,正恺站在桌前一个个挨着看,都是女孩子喜欢的玩意,他兴趣不大,但第三排格子里的东西,他觉得挺新巧的,里面放着一个浅绿色缀满缠枝花纹的熏炉,旁边戳着一枚天青色的小印章,上面用瘦金体刻着云书的名字。
“这两件东西”,云书搓了搓洗衣服洗的红通通的双手,站她身边,“都是白璟行给我的,他有点文人的雅好。”
原来是那个骚包,正恺半个字都不做点评。
“二哥”,云书转了下身,倚在桌角上,“我学校来了好几个老师,长得可漂亮了。”
正恺抱起双臂看她,“所以呢?”
“你有兴趣的话,我,那什么,给,给你牵牵线。”
正恺的右脚挪了两下,然后抬起一只手臂擎在书架上,云书的大半个个身体都被他罩在了臂弯中,他低头俯视她,“你是不是觉得二哥特别没用,连女朋友都需要别人介绍?”
云书咽了下口水,两手放在后背上,用力绞了绞,“哪有,你那么优秀······”,她嘿嘿的笑,“我这不······”
沈正恺的脸很冷,“那你废什么话。”
“哦”,云书挠了挠头绕开他,走到床边叠被子去了,她捏着两只被角哗的一声抖开,正恺愣了愣也过来帮她,云书把被子很快一翻,“不用你。”
正恺去到她那边,轻声问:“生气了?”
云书一点不搭理他,正恺就用肩膀不停戳她,云书起先忍着不跟他计较,但忍着忍着火气就冲到了头顶,她下狠力搡了他一把,正恺本来就是一只脚踩地上,另一只脚踮着,所以,被云书这么一搡,直接给搡床上了。
他四仰八叉的瘫在那里,两手捞过来被子,蒙在脸上身上,“可,真好闻。”,云书踢了踢他的腿,“起来。”
正恺嘟囔,“抗台抗的,我一宿没睡”,云州靠海,台风特别多,一到这种天气的时候,正恺的船厂就很危险,需要厂领导及各部门主管不眠不休的守着。
“颜颜。”,他往上蹭了蹭,“我困死了。”
“回你家睡啊。”
“累,走不动······”,他耷拉着眼皮看她,“你嫌我的话,我就”,他撑了撑手臂,要坐起来。
“行行行”,其实云书只是嘴上埋怨,心里面还是疼他的,“你在这儿睡吧,外套脱掉。”,正恺没有应声,云书纳闷的看了看原来是已经着了。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给他解开外套扣子,“衣服脱掉,不然待会儿容易冷。”,正恺没睡实,听云书这么一说,他就交替着侧了侧身,把胳膊伸给她,云书给他脱掉夹克,又把他往里推了推,正恺自己蹬掉鞋子,把被子一卷,就切切实实的像个蚕蛹一样裹在里面了。
云书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掩门走了出去。
今天天气不是太好,太阳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
正恺一觉睡到了十二点钟,醒来的时候,有点发懵,他稍稍反应了一阵儿,才记起来自己是睡在了云书的床上,一意识到这个,他又把脸使劲往被子里埋了埋,女孩子的床铺有种温馨的柔软,不像男人的那样,总有股钢筋水泥的味道。
外面是轰隆隆的油烟机声,饭菜香顺着门缝钻到了正恺的鼻子里,就在这一瞬间,他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幸福感,他觉得自己像个偷懒贪睡的汉子,而云书则是那个勤快操劳的小娇妻。
如果······
正恺把双手反剪在脑后,心想,这是真的就好了,发了会儿呆,他觉得还是得犒劳一下,外面那个他假想中的美好的妻子。
他抽/出来一只手,捞过手机,点开某个界面,下单了一束鲜花和一盒蛋糕。
隔天上班,沈正恺到了办公室,就让陈健把总务处处长谭明叫了过来,他觉得盛和的食堂太不像回事,一走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十年代职工吃饭的地方。
他的意思是重新装修,一二层按照现代化的风格来弄,三层通过招标承包出去,选择合适的餐饮店合作,盛和有近两千职工,加上外包和外协,均摊的话,到时去三层吃饭的人也能达到一千人左右,所以,这件事办起来应该不难。
谭明说:“您放心沈厂,我马上拿方案出来,最迟后天交给你。”
正恺摸了摸下巴,“不用给我。”
谭明还算通透,马上明白了,“我给程副厂。”,程伟章主管厂里后勤那一块,沈正恺作为盛和的老大,只需统领全局就好,如果事事都亲自操办,那等于是分其他人的权。
九点多钟的时候,他去大会议室参加职代会,下午三点钟,是厂委会,就在厂部大楼的五楼。
快下班的时候,他回到办公室,何辉随后就跟了进来,并掩上房门。
“沈厂”,何辉坐在沙发上,不停叹气,正恺笑了笑,“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
“你让我太被动了。”
他指的是刚刚的厂部会议,沈正恺一上来就把主抓生产的许严时给大力表扬了一番,之后,他又说,程伟章后年就退了,希望许严时多受点累,把后勤那一摊子事也给挑起来,有油水捞谁不愿意,许严时当即就说他干了。
接下来沈正恺又说,生产那一块任务太过繁重,许严时也是有年纪的人,怕长期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还开玩笑说,在厂委里面,何辉最年轻,但也是干的最少的一个。
能做上领导的人,哪一个都是人精,沈正恺这样一说,其他人全都明白了,人事处的老张最先开口,他说可以让何总工替许副厂分担一点,其他人除了魏明达纷纷附和,沈正恺只是微笑,一直到最后也没拍板。
当然,这不重要,因为他已经在不经意间表明了他的态度,底下的人如果不傻,肯定得照着他的意图来干。
盛和历年都是这样,每一年的年底讨论领导任命问题,来年的四月份正式下红头文件,届时,集中投票的时候,或许只有魏明达一人反对,因为他是许严时的人,但这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规矩,沈正恺这一步稳赢。
何辉说:“我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你是不是因为许严时明里暗里的顶了你几次,所以才下他的职。”
沈正恺点上烟,吸了一口,坦坦荡荡的承认,“是,辉哥”,他走过来坐他旁边,“如果你坐在我的位置,会喜欢一个事事都跟你唱反调的手下吗?”
何辉低了低头,“我怕许严时会嫉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