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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玫瑰(2 / 2)

“啊呀呀,林导,”阿华立马弯下腰转过身去,深深鞠了一躬,“您是大顾客啦,我们这里童叟无欺,绝对不敢动手脚的!”

“而且,”他露出一个自以为诡秘的表情,“您要浪费那么多,全买新鲜的,好大一笔开支。我求了老板娘,用昨天没卖出去的掺进去,反正看不出来,我们花店给您价格一定打骨折啦!”

谈到钱,林小舟终于表情松动了点:“行吧。”

舞台上,道具师正在庄褚身边摆道具。

道具用的话筒是真正的无线麦克风,音箱也作为道具被搬了过来,就在旁边堆着。庄褚不知道碰了一下麦克风的哪里,音箱里发出一声“吱呀”的一声巨响。

他有点无辜地举起麦克风:“它怎么还开着?”

摄影棚的道具师也跟着,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是开玩笑:“说不定是邀请你专门唱一首呢?”

大家都当玩笑听,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起哄:“唱一个!唱一个!”

稀稀拉拉的,还带鼓掌。

庄褚垂眸,想了一会儿:“我会唱的歌不多,但是……”

他还真的清唱了一小段。

“……

准许我快乐地饰演某段美丽故事主人

饰演你旧年共寻梦的恋人

再去做没留着情泪的伊人

假装再有从前演过的戏份

重饰演某段美丽故事主人

饰演你旧年共寻梦的恋人

你纵是未明白仍夜深一人

穿起你那无言毛衣当跟你接近

……”

时逾听过这首歌,是一位香港女星的经典情歌,名叫《傻女》,从歌词就听得出来,歌如其名。

庄褚的粤语发音很标准,起码唱歌是足够了。

时逾不知道庄褚还会唱歌,并且在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情况下,已经唱得算是好听了。

这首歌有几个经典版本,因为风格偏向哀怨缠绵,几乎都是女声翻唱。

换做庄褚的声线听来,竟有几分故作姿态的调笑意味,明明表面是痛楚,却仿佛一切都在歌唱者的掌握中。

那位饰演男配的港星拍完定妆照、收拾好东西,正要离开,听到有人唱歌,停下驻足了一会儿,跟身边的人感叹道:“忆起当年维港盛世。”

他摇摇头,不再追忆往昔,离开了。

*

最后是庄褚的单人照,时逾拍完了正好无事可做,也留下来观摩。

轮到夏停的照片,整个摄制组直接换了地方,换到了隔壁去。

时逾跟过去旁观,第一张照片最为简单,是夏停演出的时候,穿着演出服、化着舞台妆、捧着花的正面照。

时逾在刚才拍单人照的时候,也拍过一样的,只不过他用的是白玫瑰,背景则拟定成桑夷工作的花店,夏停则是彻底如血的红色。

这张拍完过后,林小舟把庄褚叫过去,说了些什么,庄褚点点头,走到角落里的一个大型的白色的道具旁边。

时逾看过去,才发现那居然是一个浴缸。

之前时逾完全没留意那里,是因为那里像一个垃圾堆积处,地上堆满了塑料包装和其他杂物。

现在离近了看,才发现地上的那些都是光秃秃的玫瑰花枝,上面孤零零一个花托,而花瓣全数不见了。

庄褚脱掉了鞋,踩进浴缸里。林小舟支使着他躺下,底下垫了一层,让他看起来能漂浮在水面上。

浴缸的水面上漂浮的全是红玫瑰花。

盛放的,含苞的。新鲜的,枯萎的。边缘打了卷的,舒展开来的。整朵玫瑰的,散碎花瓣的。红色的花瓣汁液渗进浴缸的水里,微微染上夏停银灰色的头发。

怪不得林小舟缺钱,那么吝啬吗,还要买玫瑰花,已经到了铺张浪费的地步了。

虽说假花可以代替,但是道具假花真的做不出来这种氛围。

林小舟说:“原本打算用玫瑰棺材的——太不吉利,被骂回来了。”

时逾猜测是庄褚那边的团队。

毕竟庄褚以前就出过事,哪怕只是电影造型,他们肯定也很介意。

庄褚躺在玫瑰花中,闭上眼睛,只在水面露出头颈、一小半锁骨和膝盖。

道具师往地上洒水,光秃秃的花枝四散,满地尘埃污浊。化妆师低头,将庄褚的头发尽数打湿拨乱,又添了一点惨白的粉补妆。

苍白的灯光打下,夏停好似一具溺水而死的尸体。

林小舟对定妆照的要求已经不是单纯的“定妆照”了,毕竟演员不可能再换,也不必单纯用来比较谁合适哪个角色。

因此,他基本是当做概念图来拍的,感情、深度、表达俱要到位,一点细节也要计较半天。

林小舟那边还在拍,没说好,庄褚就没起身,仍保持原来的姿势躺在那里,闭着眼睛。

时逾慢慢挪过去,趴在浴缸边,低头看庄褚。庄褚连呼吸都很轻微,化着舞台妆,眼睛底下贴了珠光闪闪的亮片,化妆师为他点的一个小小泪痣是点睛之笔,此刻反射粼粼的水光,比满池的玫瑰花都要冶丽,好似殡仪馆为死者化好的蜡像。

可能是因为看见纹身之后又回忆起上辈子庄褚自尽的新闻,时逾就这么一晃神,忽然感觉那个庄褚真的死了,不是坠楼,而是在自己的浴缸里溺水,被警方发现的时候浮在水面上,真的成为溺毙在浴缸里的一具美丽尸体。

就在他面前。

听说在最古早的□□中,王子其实是恋尸癖。这一刻,时逾忽然明白,王子为什么想要吻醒白雪公主。*

他怔怔地伸出手,像是要最后一次抚摸死者那样,贴上庄褚的面颊。

林小舟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什么都没说,安静地抓拍下这一幕。

庄褚躺在水中,衣衫尽湿,发丝散乱。他感到有点温度贴上他的脸,于是睁开眼睛,从恰恰好撞上时逾怔怔好似要落泪的表情。

他动了动,抓住时逾的手。

时逾下意识地反握住,过了一会儿,火烧火燎般地跳了起来,环顾了一圈想要寻找谁的帮助,好似面对新环境不知所措、只好寻找母亲的可怜小兽。

“对不起……”时逾茫然地道歉,只觉得自己的心里被一种温吞而酸涩的情绪胀满。

他今天为了拍定妆照调动过情绪,也体验过太多次的情绪冲击,有些分不清哪些情绪是被外力带来,哪些是自己自主产生的;哪些理应属于桑夷,哪些属于时逾自己。

这些情绪陌生又茫然,混合了怜惜、痛楚、快乐、绝望等诸多复杂情感,像是打翻了颜料罐,心里各种颜色流淌一地。

“不要道歉。”庄褚没问他为什么忽然说对不起,只是温和地回答。

林小舟沉思了一会儿:“来,时逾。”

时逾仍然握着庄褚的手并且浑然不觉:“怎么了?”

“加个班,”林小舟说,“你先放开庄褚——让他起来。”

时逾猛地一下松开庄褚的手指。庄褚撑起身,衣服已经全数湿透了,隐约可见底下的瓷白皮肤和腹肌。

虽然是六月的天气,穿着湿衣服躺在水里却仍然会冷,庄褚从浴缸里出来,无奈地跟林小舟点点头:“我出去换身衣服。”

林小舟示意他快滚。

一位工作人员过来,递给林小舟一个精致的相框。相框大约有一个笔记本电脑大小,里面装着一张照片,就是庄褚刚刚拍的那张捧着花的定妆照。

里面的夏停眉目宛然,唇角带笑。明明应当是演出,氛围热烈,人声喧嚷,却衬得他很安静。

林小舟让时逾抱着这张照片倚在浴缸边。

庄褚离开以后,满池的玫瑰花瓣顺着水流填满了他造成的空缺,时逾半坐在浴缸边,怀里抱着相框,心里仍坠着复杂情绪,半无力般地抬起眼睛,问坐在摄像头后面的林小舟:“我这是应该——”

“没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林小舟打断他,“你就保持这样。”

于是时逾照做了。

他觉得有点累了,于是将胳膊放在浴缸边上,头侧枕在上面,微微阖目,好似小憩,又像将要睡着,永不醒来。

拍完之后,他艰难起身,尚不知道效果如何,想去林小舟那里看一眼,却被林小舟顽童似的躲开了:“不给你看。”

“林导——”时逾半推半就地央求他,“我没法跟心心姐交差的。”

一般情况下,像时逾这种新人,是完全被名气更大、力量更强的经纪人支使摆布的。但哪怕搬出陆心心这座大佛,林小舟仍然要留悬念:“图做好了我会发给你经纪人看的,到时候发出来了你再看。”

他捧着照相机,爱不释手,脏话都出来了:“妈的,老子怎么选出来这两个人的,老子真是天才。”

宋屿在一边掩面,压根不愿意承认自己认识旁边这个人。

时逾原本想回一句“您之前还想用资方那边的人换掉我”挤兑一下,但他忽然觉得全身上下都很累,是那种剧烈感情波动之后、情绪逐渐消逝,留下的空虚感,每一个体细胞都在叫嚣着不干了,所以他只问:“可以下班了吗?”

“去吧去吧,”林小舟用和赶庄褚一模一样的手势赶走时逾,很明显他已经沉浸在自己拍好的作品里,对面前的人完全持一副用完就走、心不在焉的态度,“赶紧走。”

薛媛媛体贴地递了一杯水来,跟着时逾一起离开了。

*

离开摄影棚之后,薛媛媛一脸复杂地拽了拽时逾的袖子:“时哥,咱们这个片,主题真的是青春爱情,不是什么情天恨海、黑帮狂花之类的吧?”

助理称呼自己的明星,一般都叫哥或者姐。虽然时逾对薛媛媛说过,可以不叫哥,叫他的名字,但薛媛媛可能是助理培训后的惯性使然,仍然选择叫他哥,时逾也懒得纠正了。

她也是第一次进组,旁观了今天一整天的拍定妆照。开始时逾拍单人照的时候,薛媛媛还觉得很有趣很新奇,后边时逾和庄褚一起拍双人照,到庄褚自己拍单人照,带给她的冲击越来越大。

林小舟的镜头感和画面感,宋屿的剧本功底、人物的复杂纠葛,全数体现在几张照片里。

似乎是嫌她受到的冲击还不够大,时逾轻描淡写地说:“哦,因为这是一部同性片。”

“同性片——啊?同性片?”上次剧本围读会,薛媛媛没有去,这也就导致了她并不知道剧本的内容,只尽职尽责地履行了助理的义务:在经纪人不在的时候帮忙在剧组和明星之间转圜,适时扮恶人、唱白脸。

剧本围读的时候是几个演员一起,大家都没带助理,时逾没让薛媛媛去,于是她就没执意跟着。

或许这也是陆心心从一众助理候选里面挑中她的原因:聪慧,通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对不该好奇的事情从不好奇。

“我没跟你说过吗?”时逾沉默一瞬,思考了一下,似乎真没说过,“好像真没有,我的问题。”

“没有没有,是我的问题,”薛媛媛接话道。她看时逾神色有点恹恹的,猜想是今天工作累了,开始翻车钥匙:“咱们直接回去吗?”

剧组住的地方距离摄影棚还是有段距离的。时逾点头,薛媛媛于是便开车去了。

公司的车太远,开不到清城来,陆心心便在这边给时逾租了一辆车供他上下班使用,钥匙交给薛媛媛。时逾想了一下,才记起来自己这个岁数的时候还没拿到驾照——他的驾照,是后来出道以后,团都要解散成员单飞了,为了方便才自己学的。

现在车只能交给薛媛媛开。

回去的路上,时逾坐在后排,薛媛媛专心开车,偶尔通过后视镜看一眼后排,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时逾往后靠着,闭眼休憩,仍然能感受到薛媛媛好奇的目光。

薛媛媛脱口而出:“我已经在想你们两个的cp名应该叫什么了。”

时逾失笑:“……都考虑到这儿来了?说实话,能不能在国内上映还说不定呢。”

看剧本,大概率是不能的。

时逾咽下这句话没有说出来,怕打击自己助理的工作热情。

不过薛媛媛很快鼓舞起了斗志:“放心好了,光凭您二位的颜值,到时候国内上不了,也肯定全是视频资源,如果暧昧的镜头多的话,说不定还会成为B站视频剪辑的专业床替。”

虽然传播盗版资源很不好,但是有些国内完全上映不了的,只能靠着网盘和链接扩大受众。

不过哪怕在国内上映不了,时逾也丝毫不怀疑庄褚的影响力会因此大打折扣。

外国观众也真的很爱庄褚,其追星力度不比国内削弱几分。尤其庄褚有如此演技,有如此容貌,又有如此盛名。

不过,想想庄褚堂堂一代国际影帝,第一份工作居然要在影视剪辑里面“当床替”,总归是有些好笑的。

时逾被薛媛媛逗出了几分精神,顺着她的话问:“那你想好我们的cp名了吗?”

“我觉得,”薛媛媛义正言辞,“就叫‘初遇’,谐音,也好听,意义也好。”

“好听。”时逾夸赞。

确实很好,意义也很好。

时逾初遇庄褚的时候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是庄褚的表演给他指了一条新路,哪怕重获一世,哪怕对方本身并不知情。

但时逾仍然感谢他。

只不过,现在那些“感谢”和“向往”里,似乎还增添了很多新的情绪。

它们原本只有小小一个,如同砂砾,悄悄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但是最近不知道遇见了什么,吸水膨胀般壮大,逐渐可以占据他的半个胸腔,时不时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听说一种感情与另一种感情常有相通之处,友情裹挟些微爱情,爱情最终融进亲情。时逾暂且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但他似乎面对未知的事物并不恐惧,反而满心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这是爱。

不会真的有作者能日万吧!这一章都写得我神志不清头晕眼花了SOS

*《傻女》的原唱是陈慧娴,我最喜欢的版本是容祖儿版,真的很缠绵悱恻。

*王子与白雪公主的那段出自网络。

*卡申夫鬼美人蝶是文学作品里虚构的一种蝴蝶,左右两边翅膀的图案不一样,左翅似美女,右翅如白骨,开合之间就是所谓的“鬼美人”。有神秘动物学爱好者认为它真正存在,也有人认为它就是特产于南美洲的皇蛾阴阳蝶。

谢谢忍冬.的手榴弹,谢谢不是山谷的2个地雷,谢谢的1个地雷,谢谢忍冬.、迷路的屑、离恨悠悠、烟澜、冲鸭、啊啊啊啊啊的营养液,手动统计的可以有错误,如果有疏漏的话可以指正出来。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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