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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初见(2 / 4)

二楼的窗户半开着,里面没有亮灯,雨天的光线阴暗,只隐约看见一个影子,顾影徘徊,竦动左右。*

有人在窗户上面哈了一口气,形成一小块白茫茫的雾,然后伸出手,画了一个可爱的八分音符。

而后则是快速一连串的蒙太奇剪辑。

这部电影没请剪辑师,连这支先导片都是由林小舟亲自操刀。他大概是憋着一口气,将自己学生时代为之洋洋自得的、完全用来炫技的拍摄剪辑技巧全都用上,也不想讨那些拿着放大镜挑刺的老学究评论家们的欢心了:宣导片嘛,当然是要夺大众眼球的。

外面的雨下得又密又急,桑夷眼圈红红地推开阳台的门,迷惘又破碎,整个人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好像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下一秒镜头转到某个地下酒吧,玻璃瓶子碎了满地,七横八竖地躺倒了不少人,夏停被人半压着跪在碎裂的玻璃中心,膝盖下面还压着碎玻璃片,眼神平静又冷漠,脸上新鲜划开还流着血的伤痕触目惊心。而后夏停打着绷带去帮桑夷照料花束,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乖乖回家,不按照时间线行进的画面奇谲又凌乱地交错,最后定格在暴雨天中,窗外阴沉沉的天色是唯一光源的情况下,一片隔着玫瑰花的亲吻剪影里。

林小舟年轻时候,也是个恃才傲物、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满脑子都是老子天下第一的导演系才子。这部片花相当程度上地继承了他的这些狂傲特质,做得炫目又华丽,最大程度地放大了两个主演的美貌和他们之间的化学反应,而这部电影的正片里,真正作为基调、以小见大折射的那些时代洪流,和在这洪流之下不堪重负前行的小人物,则统统隐藏在镜头背后了。

虽然这段先导片里大部分镜头都是时逾,他身为主演,参演了这部电影的大多数镜头,但是时逾本人是没有看过最终拍摄出来的效果的。

也是因此,这也是他第一次观看自己和庄褚之间的化学反应,某些在这部电影刚开始拍摄的镜头都看得他有点想要鸵鸟:那种面对庄褚的时候惊艳又压抑的眼神,原来从来都这么明显。

亏得他自己还浑然不觉,自欺欺人地装作无事发生。

很多庄褚的镜头他也是第一次观看。比如夏停在地下酒吧跟人打架受伤的那场戏,因为布景麻烦还危险,时逾没有戏份,就没有去片场。上辈子也有这个镜头,但是林小舟这次的拍摄手法却截然不同,当庄褚一个人站在镜头里的时候,人的目光实在很容易被他吸引,夏停那种不由自主发散出来的靡艳感被他拿捏得太好,脸上的血痕好容易让人生发出来残忍的施暴欲。

彻底扯烂一朵带刺的玫瑰和观赏它自由生长都能带给人快感,虽然这些快感截然不同。

而庄褚和他一起拍摄的戏份,比如第一天他们拍的骑自行车那条,时逾也是头一次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场戏。时逾一身白衬衫在前面骑车,庄褚靠在他身后,侧身坐着,很有小女生气质,但是眼神是笑着的,有点意味深长,好像好不容易遇到了点有趣的东西,一时半会儿兴致盎然。

像是深藏不露的猎人看猎物的眼神,而猎物还浑然不觉,还在一边气他不听话一边心疼他崴到的脚跟。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场”。

看完整个片花,时逾没想到林小舟最后居然拿那场吻戏作为压轴。当时拍摄这一场的时候打光充足,林小舟对色彩的搭配都研究了很久,片子里的那个接吻的剪影是经过后期处理的,显然是林小舟为了吊观众胃口刻意留的悬念。

但时逾却仍然有点……哪怕他已经在庄褚面前坦白过崩塌过,但是面对这样的暧昧场景,他仍然有点想要转移话题。他拿手肘戳戳身边的庄褚:“你第一次跟我对戏的时候,当时在想什么?”

时逾显然问的是剧组开机之后拍的那场,但庄褚却撑着下巴,懒懒地道:“我当时想,你站在天台上面不敢往下看,瑟瑟发抖的样子好可怜哦。”

虽然说是可怜,但是时逾却硬生生从这句话里听出一点恶劣来:“哇你这个人——”

“虽然可怜,但是很好看。”庄褚继续说,“在夏停看来,桑夷脆弱时候的样子,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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