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逾为这句话彻底愣住了。
拍亲热戏的时候生理反应不可避免,但是毕竟他们不是夏停和桑夷那样的、真正的情侣，在时逾看来，这也算是一种冒犯。时逾受到的教育和天生的道德标准让他说出了道歉的话，但是时逾没想到,庄褚居然会以这句话来回答他。
他低下头去,让庄褚以为只是羞耻心作祟,但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时逾要尽力咬住嘴唇,才能遏住全身上下轻微的发抖。
今天的拍摄只有这一场，却前前后后折腾了很久。临走的时候所有人都满身疲累,时逾收拾完东西,还是决定问庄褚：“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忽生感慨。”时逾低声说,声音小得几乎只有他一个人能听清。庄褚低头看了他一眼,贴心地没有刨根问底,问林小舟接下来的拍摄进度。
《云端飞行》的拍摄进度已经完全乱了,林小舟正在重新理一个拍摄进程安排表，理着理着又叹气,觉得肯定计划赶不上变化。
时逾在一边听他们两个说话,庄褚的音色美丽如提琴,和他本人的彬彬有礼不同，他的声音完全是横冲直撞地冲入他的听觉神经。
原本他不该在这里的,《云端飞行》也不该是现在这样面目全非的同志片。时逾原本以为命运已经驶向了不同的方向，谁知车辙交错，在某一个点上也会奇妙地重叠。
*
当天晚上,时逾洗完澡出来，按照惯常的习惯坐在椅子上看明天的剧本。
受气候影响，清城今年的雨季比以往长得多,已经持续到了七月底。不少居民抱怨下雨的时间太长，屋子里生潮发霉，好在总有那么一个半个下午，云层渐散，太阳露出头来。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再长的雨季也快要结束了，电影的拍摄也早早地进入了后半程，重要的戏份拍摄了百分之七八十，已经接近尾声。时逾手里的剧本，随手一翻就是拍过的段落，他甚至看一眼就能回忆起来当时拍摄的时候片场的布置，林小舟不善的语气和声调，刺目炽热的打光，和他对戏的演员的表演和细微动作。
两辈子加起来，这也是他的第一部电影。林小舟导演，宋屿编剧，庄褚主演。这样的配置，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称得上一句豪华，除了现在。
现在是他们所有人的最低谷，而这部电影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郁郁不得志的废物报团取暖罢了。
时逾很珍惜这次机会。
他正默默地想着心事，房间门却被敲响了。庄褚换了一身衣服，身上有香水的气息，和那天停电的时候他睡在时逾身边，身上浓烈的玫瑰气味并无区别。
“怎么了？”时逾问。
庄褚手里端着一个扣着盖子的碗：“托我的助理给你煮了一碗冰糖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