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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冬雪(2 / 2)

庄褚接过话筒。他的获奖感言说的是德语,时逾不太听得懂,只能借助底下人的表情来分辨他到底说了什么。在这一串流利的日耳曼语系织就的煌煌迷雾里,时逾恍惚间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不过一下就错过去了,快得仿佛是自己的幻觉。

他只能看见下面的一位年长和蔼的德国评委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神色,然后欣慰地冲他们点点头。

银色的小熊被交在他们手中。时逾的指尖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摩挲着小熊的底座,上面用德语刻了一串文字,应当是电影名和他的名字。

他想,这个奖是和庄褚一起拿的,不知道会不会同时刻上他们两个的名字。

林小舟也捧得评审团大奖归来。他一边瞅着隔壁导演手里的金色小熊,一边抱着自己的银熊奖不肯撒手:“我觉得银色的比金色的好看,你们觉得呢?”

结果另外两个捧着银色小熊的演员一个也不理他。林小舟气鼓鼓地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奖杯照片,发到微博上。

时逾有问庄褚刚才他的获奖感言说了什么。庄褚只看了他一眼:“我告诉过你。”

什么时候?时逾回忆了一下,确认自己确实不记得。

颁奖典礼结束后,他们离开柏林电影宫,返回自己住的酒店。这家酒店就在波兹坦广场附近,时逾回房间换完衣服卸妆洗漱,收拾完自己后锁了门,将银熊奖奖杯妥善放在行李箱里包好,出门的时候又转折回来,被他塞进厚厚的衣袋里。

陆心心在和艾塔的老板李西洲打电话,虽然她的眉间仍有喜意,但是神态和语气都不算好。时逾向她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出去逛逛。陆心心压根没看清就痛快地准了,转过身继续和李西洲打国际长途,吵架。

这不是时逾第一次来德国,但却是第一次如此放松地在街头徘徊。街上行人匆匆,十二月底的寒风中裹着围巾和帽子,谁都不认得谁,没人知道刚刚擦肩而过的一个高个亚洲男人是二十一岁的新任柏林影帝。

圣诞节的装饰铺满整个波兹坦广场,时逾呼出一口气,水蒸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白雾。他看见路边的咖啡馆亮着营业灯,玻璃橱窗上正好有一个做成哈气画画质感的招贴画,外面摆了一棵挂满小灯的圣诞树。

他想起《云端飞行》的先导片,就是在清城的时候他和庄褚一起看的那部。那部先导片的最开头就有这个场景,当时他还没能全身心投入画面里去,还有一点要和庄褚一起看他们两个演同性片的不适与羞赧。

但是庄褚适应得很快。时逾如今复盘,想,他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电影是,奖项是,时逾是,他自己也是。他好像在追求自己不曾拥有过的情感,但是没有也无所谓,好像缺了点什么也就缺了,没有这些东西虽然遗憾,但也能勉强度日,就这样潦草地过完一生。

时逾在咖啡馆边上的露天小摊坐下。他仰着头,看头顶异乡颜色含混不清的天空。肃风过来,树枝在风中摇动,这里没有栀子灌木和宽大的法国梧桐。

他在那个夏天热烈地喜欢庄褚,如今这份感情沉进水底,变成他繁忙生活中的一点余光。不多,仅仅占他每日的几分钟时间,在放空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个喜欢的人。

不多,却很重。

然后时逾又想,你真的能这样平平淡淡、波澜不起地过完一生吗?

一罐热咖啡被放在时逾桌前。他抬起眼,正好对上一双黑色的眸子。他第一次看见这双眼睛的时候想,亚洲人的虹膜大多都是深棕色,而庄褚是一片纯然的黑,不掺一点杂质,里面清澈又明晰地映出一个人的倒影。

“你怎么来了?”时逾握着那罐热咖啡,滚烫的热度借着铁罐传递到他手心,时逾才意识到自己在外面坐得好像太久,皮肤和底下的血肉都被寒风吹得发凉。但是他懒得起身,于是把咖啡罐塞进袖管里,袖起双手望着庄褚。

庄褚的脸埋在围巾里,瓮声瓮气地说:“我对这里很熟。”

他来德国几年,也经常到柏林来,波兹坦广场边上就是德国国家图书馆,庄褚是这里的常客。他望着远处哪怕临近圣诞仍然繁华的人流:“春天的时候这里会有鸽子,喷泉打开的时候空气中会形成漂亮的彩虹。那边是爱乐音乐厅、新美术馆,更远处则是勃兰登堡门和国会大厦。”

时逾顺着庄褚说的方向展开想象,两个人坐在一起,聆听这座城市的心跳声。

“你也出来散心?”时逾拉开已经变温的咖啡罐,喝了一口,问他。

“我出来找你,”庄褚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你好像不太高兴。”

时逾无赖地说:“最开始给我脸色看的明明是你。”

庄褚想了一会儿,才明白时逾说的是在柏林电影宫的时候。他没打算向时逾解释自己当时的想法:“所以你是因为我不高兴?”

“是啊,”时逾懒懒地说,“你要怎么样?哄我高兴?”

“……”

庄褚沉默了一刻,才说:“我在家里的时候最小,没哄过别人。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打电话问庄岑。”

“哼,”时逾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林小舟的口癖,哼哼唧唧的,“不诚心。”

明明是他想作弄庄褚,最后却变成庄褚反过来拿捏自己。

“那好吧。”庄褚叹了口气,拉下口罩。

柏林遥远的天空变得沉重。远处繁华的城市灯火点亮这个低垂的夜,在这座施普雷河和哈弗尔河静静流淌了几个世纪的城市里,他们、所有人,不过都是渺小的一只蜉蝣。

庄褚俯下身。

凉凉的东西落在时逾的眼睫上。路人纷纷抬起头来仰望天空,惊喜地说下雪了。

柏林的冬天荒凉凄冷,这是今年入冬之后的初雪。白色的雪落到时逾的脸,而后被他们的皮肤温度和交错紊乱的呼吸化开,滑落在地上,好像他们中的谁流下的泪。

很久很久,庄褚抬起头来,咖啡店招牌上阑珊的灯火映着他的脸,红绿金三色温暖明亮。他抬起下巴,示意时逾看头顶:“槲寄生。”

时逾怔怔地仰头看着他。良久,他问:“为什么?”

“不知道,”庄褚说,“或许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想要你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一下容易引起歧义的部分。诸位,大胆点,这是表白。

西方有在槲寄生下接吻的习俗。想写这个场景很久了。

本章的BGM大概是《不是爱人》。我是听着这首歌写的(单指前半段颁奖典礼写的时候就在想粉丝们可以拿这场颁奖典礼剪这首歌的cp视频)。

这章好长,有人夸我吗?

管三在吗,修修服务器吧,后台又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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