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娶了恩宁公主,难道许康乾就能忘了他大哥凌川的死因,全无芥蒂了吗?也只不过是听说他是私生子,和父兄关系不好,所以才暂时无视他们兄弟亲情吧?
到时候想给公主换一个驸马,可能比给公主换一身衣服还简答些。
毓王看他只是愣了一瞬,殊不知他心下已经百转千回,他当下双膝跪倒:“臣多谢殿下恩典,不过…”
毓王一挑眼眉:“不过什么?”
凌安之好像是下了挺大的决心,才说出口来了似的:“臣…没脸说。”
毓王示意左右退下:“这回说吧。”
凌安之一张脸通红,似怕被人听到似的左顾右盼,直接双膝跪倒道:“臣早年孟浪,经常夜御数女…为求持久,以药维持…,身边女子,多有…被蹂/躏死者,此事安西各省皆有耳闻。”
毓王其实多少也听说过凌安之色字当头一把刀,打小便不老实:“将军倒是直言直语,不过大丈夫不拘小节,少时新鲜,成年稳重了改过便是,而且公主自有填房丫头相赠。”
凌安之一头磕在地上:“殿下,我已经药石伤了根本,现在…男女之事上无能无力…,已经几年没碰过女子了,去年殿下送至府上的六个美人,也全部无福消受。”
那六个美人确实送过去之后就在凌氏灭门惨案中香消玉殒了,传出来的消息还是西北侯和父亲关系不好,只回过一次家。
毓王微微眯了眯眼,眼中似有毒蛇的蛇信闪动,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地的凌安之,总不能现场除了他的衣服检验一下,一个男人竟然能拿出这种借口来拒婚,脸都不要了,看来原因只有一个——不愿意和他成一丘之貉。
可凌安之确实是一个能打的,思及至此,毓王将一身杀机全收了起来,伸手相搀道:“镇国公,这…怎能如此啊?估计也不一定是药石伤身,和连年征战过于劳累也有关系。”
凌安之感受着毓王紧绷的肌肉,脑门突然跳起来的青筋,知道此刻他对自己极为厌恶。
其实想想又怎样,就算是顺从娶了公主,也只不过先要拥立毓王登基;之后还是对手握兵权的自己如鲠在喉,难逃春秋笔算账。
——或者或晚,待遇全是一样的。
毓王不再提婚配的事,远远谈笑着送了凌安之到府门口,看他上了马车才转头跨过了宴客厅进了书房。
凌安之度过了自作愚拙的一天,心中数着还要在京城呆的天数,回头望了望紫禁城外的暗夜沉沉、冷雪飘零,京城果然是血雨腥风、勾心斗角。
许康乾刚进了刚才的宴会厅,见老师方流芳已经坐在这里了,方流芳年近七旬,看到毓王进来,手捋胡须笑道:“臣恭喜王爷又填左膀右臂。”
毓王面沉似水,浑身的肌肉还绷着,脸上横肉可见。
方流芳见他如此表情,吓了一跳:“王爷,难道他如此不识抬举?”
毓王点头。
方流芳已经松弛的眼角垂了垂,决然狠毒的目光从瞳孔中箭一样的***:“王爷,宫里那位的意思,宝剑是好,可是剑柄要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有用,如果宝剑没有柄,不仅拿不起来而且还伤手,还不如不要。”
许康乾静坐半晌,闭眼沉思:“老师,可是凌安之确实是能打的,江山总要有人干活,实在不行敲打敲打,以观后效吧。”
方流芳了解他的学生,他未多说话,告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