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新年,一家人出去采买年货，街上张灯结彩，满目是喜庆的红,热热闹闹的，有年味。
褚珣把买好的对联纸放到桌上,用镇尺压住头。
镇尺上刻有一条蛇,用尾巴缠着老虎，由于制作者的技艺不咋的,线条笨拙,蛇刻得胖乎乎，一点也没有蛇的纤细,霸气的老虎也被扭曲成了小猫咪，倒是怪可爱的。
谢澄水花了大半个月的功夫，雕出这么个丑东西,气得把它丢进垃圾桶,准备再刻一个。
当然,被每天暗中观察的褚珣捡回来，成为了他书桌上最显眼的摆件，为此,还专门从他爸拿搜刮了一个做工精致的古董底座。
谢澄水见他还捡回来,委屈道：“它好丑。”
蛇没蛇样,老虎也没老虎样,哪里看得出是他们俩的生肖。
褚珣倒觉得不错，那只猫雕刻得栩栩如生,有几分阿水的可爱，但这话不能说，他大致摸到了这家伙的生气点。
褚珣摸摸他的头,直白道：“我喜欢。”
明明已经在一起很久了，谢澄水还是对这种话没有免疫力，当下红了脸：“那、那就留下吧。”
反正都是送给珣珣的小礼物。
在褚珣摸着镇尺时，谢澄水背过去揉揉红着的脸，挪过去，向后伸出手指戳他。
褚珣回头，看到他像是在面壁罚站，放下镇尺往他身边又靠过去些。
脚步声在安静的房间格外明显。
谢澄水心跟着脚步声有力地跳动，脸更红了，小声道：“刚才你说喜欢什么……”
可以说是明示了，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褚珣觉得他连后脑勺都写着，“快说喜欢我”，笑着从身后收拢他的围巾，道：“最喜欢你了。”
谢澄水心里像是炸开一簇烟花，高兴地想去楼下跑几圈，收住力仰面朝后倒去。
褚珣拦腰接住，从上方俯身亲吻他的额头，温柔而珍重，能见到他眼里如浩瀚星空闪烁的光，明亮耀眼，直直闯入人心。
谢澄水趴在桌子上，抬眼看他，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红纸，问道：“你在想什么呀？”
看上去好开心，又有点笨，按住镇尺发呆。
褚珣被唤回神，再次对上那双浅褐色的眼眸，初遇时最吸引他的便是这了，声音低而温柔：“想你。”
谢澄水没想到他会这么犯规，红着耳朵瞪圆眼，呆住了，手不受控制地掉落到对联纸上。
褚珣拿起他的手，见手掌被染得红红的，控制着它在阿水鼻尖点了下，道：“回神了。”
谢澄水小声嘀咕道：“糖贩子。”
成天给他喂糖，要蛀牙了。
褚珣看他还不知道脸上多了些什么，偷着笑，将风衣脱了搭在他脑袋上，让他顶着。
全是珣珣的味道……谢澄水晕晕乎乎的，把衣服扒拉下来抱在怀里，吸了几口，脸红耳热，一副喝醉酒的模样。
褚珣卷起袖口，拿过搁置在笔架上的毛笔，准备往砚台里倒墨汁，想到前段时间褚珏送来的墨块，有了想法，问那只醉猫：“你会磨墨不？”
“磨墨……？”谢澄水才将鼻子挪过去，还没回过神，傻傻地重复一遍后，道：“啊，会。”
“珣珣等会！”
谢澄水趿拉着毛绒拖鞋，小跑出书房，背影像是个头胖乎乎的熊。
褚珣看笑了，拿根铅笔，随手取了张纸，在上面画了只简笔小熊，鼻子上专门用力点了一下，憨态可掬，和此时的谢澄水神似。
淡色的线条涂抹至白纸，笔触温柔，宛如冬日阳光流淌其上，暖入心窝。
**
谢澄水磨好墨，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趴着看褚珣，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告诉身边的人他不想动。
褚珣看到他冻得红彤彤的手，皱起眉，后悔让他去了，把热水袋塞进他怀里：“拿去暖暖。”
谢澄水插进去，下巴垫到上面，长呼一声，冒着热腾腾的白气：“舒服。”
褚珣提起毛笔的手一顿，望了他一眼，在对联纸上书下“春入华堂添喜色”。
谢澄水看到他的字，眼睛发亮，赞叹道：“写得好好看。”
闻言，褚珣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有这家伙在，家里总是热闹的，看到他做什么都捧场。
谢澄水被他看得不自在，手伸出来拍拍桌子，催促道：“快点写完！”
褚珣遗憾地收回眼神，补完另一侧“花飞玉座有清香”。
谢澄水丢掉热水袋凑上去，换着不同的角度拍照，在褚珣的眼皮底子下，高高兴兴地敲字发朋友圈，能看出在得瑟了。
褚珣等他发完，又蘸了点墨：“你来写一副？”
“我搜搜对联，想不出。”
“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楼，”褚珣见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说道：“家里往年的对联。”
谢澄水有点好奇，但手上还拿着毛笔，干脆先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