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总有一天会被抓包。
*
天气越来越冷。
因为盛安一中突然更改的分班模式，整个高一年级都处在高压之下，所有人都在认真学习，时间过得很快。
圣诞节来临前的那个早上，盛安下起了今年第一场雪。
祝瑶戴着毛线帽和围巾，一点都不觉得冷。
她在小区门口抓了团干净的雪，放在手里。
看到树下等着的阙七，她把雪球轻轻丢过去，砸在他小腿上。
阙七先是愣了一下，听到熟悉的笑声，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他弯腰拍去腿上的雪，无奈地看向她：“祝瑶，别闹。”
直起身子，他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热牛奶，塞给她暖手。
一开始给祝瑶买热牛奶，是因为她生理期。
后来担心祝瑶想到他的用意，会觉得尴尬，干脆就一直保持了给她带牛奶的习惯，已经快要坚持一个学期了。
“七七，你为什么一直喊我全名啊？”祝瑶拍掉手上的雪，抱着温热的牛奶瓶子，仰起头看他。
她眼眸莹润，小巧的鼻尖微微泛红，说话的时候，呼出的热气形成了一小团白雾，又很快散在空气里。
“嗯？”阙七有些疑惑。
不然喊她什么。
“你为什么不喊我瑶瑶啊，跟我关系好的人，都这么喊。”祝瑶暗示道，眼里带着小小的期待。
阙七的表情变得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余光看到绿灯亮起，他立刻转移话题，“先过马路。”
过了马路以后，他们两个又走上了熟悉的石板路。
积雪很深，一踩一个脚印。
一排大脚印，一排小脚印，走路的节奏都是一致的。
就在阙七以为，自己已经糊弄过去的时候，祝瑶又提起了刚才的话题。
“七七，你以后也喊我瑶瑶吧，可不可以呀？”她微微低着头，看上去是在认真地在雪地里留下自己的脚印，其实耳朵早就竖了起来，等着他喊。
阙七耳朵微红，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他张了张嘴，怎么都喊不出这个亲昵的称呼，最后只是僵硬地说出一句：“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祝瑶立刻停下脚步，抬起头，圆溜溜的眼里写满了委屈失望。
她的问题，阙七回答不上来。
他怕她会生气，笨拙地解释：“我不习惯。”
这个称呼太亲昵，他下意识排斥。
不是因为这样喊不好听，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这么喊。
另一个原因则是，他怕这个称呼会给自己造成一种错觉，让他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心存不该有的幻想。
祝瑶正准备说话，忽然有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睫毛上，她用手指擦去，故作生气地喊道：“陆晏执。”
这是祝瑶第一次，喊他在这个世界的名字。
阙七愣了下，才给出回应，“嗯？”
他的声音天生低磁，尾音微微上扬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很温柔很宠溺的感觉。
“你喊我全名，我以后也要这么喊你。”祝瑶很幼稚地跟他赌气。
“好。”阙七黑眸含笑，乖顺地应下。
听她温软的嗓音喊着自己的名字，不管喊什么，阙七都觉得开心。
祝瑶本以为自己能威胁到他，结果他完全不被威胁，这让她比之前更生气了。
她轻轻哼了一声，“不理你了。”
她故意加快脚步，在雪地里走得飞快。
阙七赶紧跟在她后面。
他身高腿长，没多久就快要追上她了。
祝瑶还在生气呢，不想跟他一起走，只好抬脚跑了起来。
没跑出去多久，她脚下不小心打滑，整个人都朝着旁边摔去。
阙七心里一跳，赶紧跑过去，在她摔倒之前，接住了她。
熟悉的清冽香味袭来，周身都被他的温热气息包裹，祝瑶奇迹般的气消了，心跳也跟着倏然加速。
她靠在阙七有力的臂弯里，悄悄琢磨用什么理由多靠一会儿。
要不假装崴脚，让七七扶着她走？
会不会显得太假了？
祝瑶还没想好要不要用这个理由，就已经失去机会了，因为——
“路滑，别走那么快。”
阙七扶着她站好之后，就松开手站在一旁。
祝瑶撇了撇嘴，顿觉失望极了。
他就这么不愿意碰到她吗？
后来的一路上，她都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
阙七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有心想哄她，却怎么都喊不出“瑶瑶”这两个字。
每次要喊出来的时候，喉咙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眼看着快到学校了，他们在学校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一定有见面的机会。
阙七不希望祝瑶因为这件事，生气一上午，就主动拉住了她的书包。
祝瑶无法前进，这才从刚才的遗憾情绪中抽离，缓缓回头。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雪人，用树枝做成的雪人手臂。
阙七托着雪人，清俊的面容染上了几分窘迫，“他，他有话跟你说。”
祝瑶眨了眨眼睛，指着雪人，“他？”
阙七点点头。
祝瑶克制住自己的笑意，故作冷淡：“什么话？”
“他说，”阙七微微俯下身子，舔了舔唇，纠结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说出剩下的话，“希望仙女公主不要生气了。”
这是阙七平时听同学们提起的，听说女生都喜欢被称作“小仙女”。
他喊不出“瑶瑶”，只能希望她听到这个称呼，可以不再生气。
祝瑶再也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漂亮的猫眼里盛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她从他手里把雪人接了过来，小脸上的开心怎么藏都藏不住，“那本仙女公主就勉为其难，满足他的心愿吧。”
阙七终于松了口气，眉宇间也舒展开来。
他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们两个人离得很近，祝瑶一抬头，就能望进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中。
阙七的眼睛黑而深，可以藏住所有的情绪。
不过，来到这里之后，他不再需要掩藏自己的情绪，也开始渐渐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像一个真正的活生生的人。
“你惹我不开心了，我要罚你。”
“怎么罚？”阙七神情温和，并无多少担心。
“就罚你，明天晚上，陪我一起看电影。”祝瑶微微抿着唇，有些紧张。
这是她一早就有的打算，但是怕他看出她的心思，不知道该怎么提出来。
今天终于找到机会，借着开玩笑的语气，把这件事说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