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给我安静!”村长敲打手中的拐杖,放出一股气势,命令众人安静。
“我知道该怎么办。你们在这等着,我亲自去解决那小子。”
嘈杂的祠堂瞬间寂静后,村长哀叹一口气,收敛威严,颤巍巍地走出祠堂。
此时此刻,他起脚的每一步,重如千钧。
“爹爹,爹爹,小栀哥哥昨晚没有回来吗?他还答应今天早上要继续给我编小人儿的。看,小栀哥哥从不骗人。”
一个四五岁儿,怕生的小女娃,待祠堂安静下来时,拉着父亲的衣角,从怀中掏出稻草编织的小人儿,悄悄地问道。
“妞儿,小栀哥哥不会回来了啊!小栀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啊!”
父亲看着精细的小人儿,忍不住心中的愧疚,下意识地重复地说着。
“叶栀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命不好。”
祠堂里有个年过古稀的老婆,瞧见事情平息后,唏嘘道。
“大娘,危机过去了,我扶你回家吧!”
“孩儿他娘,你先回去吧!吩咐家里的娃子,让他们今天好好在屋里待着,别瞎出门。”
“别瞎待这儿了,大伙该干嘛儿去干嘛。”
祠堂的众人由于某种不明说的情感,不约而同地离开了。
刚刚还门庭若市的祠堂,一碗茶的工夫儿,人全走光了。
村长走在田埂上,心事重重。
莫名地,他就想起了叶栀在葛家村的点点滴滴。
七年前,叶栀被家族驱逐,随唯一的老仆流落到葛家村,定居于此。
老仆年岁已高,难事生产;叶栀体貌甚幼,怎可卖力。
老幼二人只得靠变卖手头不多的物件,以及接受邻里们的救济,勉强过活。
四年前,屋漏偏逢雨。
老仆染上离奇怪病,无钱寻医,活活地病死于床榻上,单留叶栀一人。
老仆离开的那一晚,叶栀才九岁,太过早地学会了离别。
头七过后,村里人意外地发现,叶栀突然懂事了。
这个小小的孩童,不再卖弄可怜,不再肆意哭闹,只会安安静静地,在无人注目的角落里,独自一人长大。
有时农闲,无事可干,叶栀会背上一个小布包,跑到私塾的院墙下听课,或者一个人沉默地坐在溪口,看从村长家借来的旧书。
叶栀没上过私塾,所学的字画,是以前家仆用秸秆在泥板上一笔笔划出来的。
在村东头的山神庙中,至今仍保留着老仆教写字画的泥板。
可惜泥板总有碎裂的时候,就像人总有分别的一天。
某个下午,念完村长家里的最后一本书,叶栀慢慢合上书页,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坐在柳梢上安静地发呆。
溪水卷起他沉默的背影,狂奔向远方,一去不返。
等到黄昏,叶栀跳下枝丫,背起收拾完毕的布包,朝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