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荼死乞白赖的抱着哭,反正左右都是一死,不如冒死一求。你不是被所有人都敬而远之吗?我偏要靠着你,挨着你,我就缠着你。
邢琰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见人眼泪鼻涕一起流,不同于战场上的血泪。
战场上,那些泪水混在血里,他看不清,看不真,他可以做到手起刀落,他甚至看不清那些人是何模样,那些人都跟他没关系。
可如此悲戚的在自己面前哭泣和求饶的,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从小到大,除了父皇和长皇兄,再没有人如此近的靠近过他、抱过他。可是,父皇和皇兄早已不在,他这七年,也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邢琰分明觉得怒不可遏,可他心底,却起了那么一丝丝的怜悯。
这个人,也不至于罪无可恕。他虽私闯王府,却是意外,打听刻坊的事,出于不甘,在陈福海面前搬弄是非,倒也算他敢作敢当,承认的干净。
“你再不放手,本王即刻就摘了你的脑袋。”语气虽凶,可杀气再无。
白荼哭声戛然而止,眼泪巴巴的看着他:“草民松手,王爷您就不杀草民了?”
许是看他哭的双眼红肿模样实在可怜,又许是他可怜巴巴的双眼却满是对生的渴求,邢琰心头的怒火,不自觉的就灭了。
他可以轻易掌管生杀大权,可脚边的人,也会为了活下去而拼尽全力,此人的命运掌握在他的手里,此人的命甚至不值一提,可是这一刻,邢琰突然就想留他一命了。
当至高无上的权贵面对蝼蚁般的弱小,怜悯与残忍,有时候只是一念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