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荼错愕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急道:“王爷您太看重草民了,草民大字不识几个,黑明坊能有今日也非草民之功。草民不过是个甩手掌柜,坊内一切事宜皆是毛先生管。
况草民也不懂刻印,这事儿兹事体大,草民也有自知之明,实在难当此大任,请王爷收回成命。”
邢琰抬头,就看到一双圆溜溜的焦急双眼瞅着自己,他依旧不为所动道:“督刻一事,你与秦保商量,本王会让他一切听你。”
虽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却是板上钉钉的意思。白荼一瞬间如坠入寒潭一般,即便是炎夏也依旧觉得浑身冰冷。
督刻督刻,以监督为主,其次还得安排工匠分工,督促每日进程,并做最后检验,可谓是刻印中最高负责人。
如此重担,他怎敢挑?稍有差池,第一个出来受罪的就是他。
白荼暗暗捏了捏拳,努力平复内心的慌乱,思绪急转。
王爷为何将如此重任交到自己手上?刻印国策不可儿戏,王爷不可能不知这其间厉害。可即便如此,却还是说出了这样在任何人听来都觉得荒唐的话,为何?
难道是还在怀疑自己当初窥探到凉王府秘密,所以想他拉上船?可若真对他还有怀疑,直接杀了他岂不更省事?
白荼努力思索,忽然想起一事,心下一喜,面上却为难道:“草民这月底得去醒州,这来回一趟就是四五月,回来就是年底了,草民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邢琰终于停下手中的事,认真的想了想,最后道:“明日你便入府,刻印之事紧迫,先行拟个章程,工匠名册本王会命秦保送去黑明坊。”
“王爷......”白荼扬声悲壮道:“能替您办事,草民本该万死不辞,然此事非草民不愿,实在是草民年小又见识浅薄,何德何能担此大任?
草民本是极愿为王爷您效犬马之劳,可草民不能服众啊,惹人妒恨算计事小,让别人说王爷您用人不察,那草民罪过就大了。”
“流言蜚语不足为惧。”
“可……”白荼跪着往前挪了些,委屈巴巴的道:“督刻之责重大,不仅要独具慧眼,更要能号召百人,草民年纪小胆子也小,岂敢对那些老把式指手画脚?
何况草民说了,人家也未必就听,就算草民端出王爷您的架子,也难保不会背后给草民使绊子,草民恳请王爷体恤,若是换个草民做得来的差,草民一定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