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长老一死,瑶池宫人心惶惶。前有妖兽袭击后有长老突然死去,真是多灾多难。尤其是芳菲长老死状如此恐怖,分明不是人为,是妖兽所为,证明妖兽已经潜入瑶池宫居所,每一个人都不安全。
更何况芳菲长老修为深厚,居然还悄无声息的死去,其他弟子更不用说,还不是躺平认命。一时间弟子们没心思修炼,也不敢在外面瞎晃荡,总是成群结队的躲在房间里,就连去茅房也成群结队。
“听说芳菲长老的侍女春桃被吓到神志都不清醒了,换做我看到自己的主人变成这样子,我也要吓个半死。”
“妖兽为何要对芳菲飞长老下手,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是芳菲长老人那么慈善和蔼,从不与人结怨,按理说不应该有人想对付她。”
“别说了,再说我就要做噩梦了。我怀疑咱们每一座宫殿附近都隐藏着妖兽……然后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就吃掉我们。”
“不,不会吧,你别胡说八道。现在各个地方都设了结界,妖兽想要进来不容易。”
……
夏半雪在饭堂听到弟子们窃窃私语,她们个个神色慌张,看来芳菲长老的死对她们冲击很大。
殷莞没有一点食欲,捏着筷子眼睛微红:“那些妖兽实在太残忍了,我一定要铲除它们,不能再让它们作恶,我要为死去的人报仇!”
“殷莞姑娘真有正义感。”
她们背后忽然响起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夏半雪和殷莞齐刷刷的扭过头,看到裴颜衣,他今日挽了个精致的发髻,几绺乌黑柔顺的发丝别在耳后,唇瓣仿佛抹了嫣红,红润润的,看起来很有精气神。
夏半雪以往看他大多是素面朝天,美如出水芙蓉,今天盛妆出场,可见他的心情很不错。夏半雪脊背一寒,想到了什么,对哦,芳菲长老的死分明就是他背后搞的鬼,是他操纵摇妖兽做的。现在还云淡风轻的样子,这恶毒男配心果然够黑。
殷莞害羞的摸了摸鼻子,“颜衣姑娘过奖了,我相信颜衣姑娘跟我的想法一样,肯定也是想要抓到妖兽,铲除它们为芳菲长老报仇的。我们一起努力吧!”
夏半雪:“……”
裴颜衣要真那么想,那就是我杀我自己。
裴颜衣并未作答,而是看向夏半雪,长长的眼睫轻轻扇动,红唇微张,“半雪姑娘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嗓音轻轻柔柔就像一片浮云,不带一丝杀伤力,可落在夏半雪耳里,让她心头生出不妙。
当然不妙,黑心莲分明是在试探她,要是她说是黑心莲肯定做掉她。夏半雪有点脑壳疼,这朵黑心莲半刻不消停,老是给她整一些死亡选择题。
夏半雪正色道:“我的心意跟颜衣姑娘别无二致,颜衣姑娘怎么想的我就怎么想。”
裴颜衣明显噎一下,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随后唇角微微上翘,“半雪姑娘真是个妙人。”
他淡淡的垂眸与她对视,漆黑的眼瞳仿佛燃烧着火焰,将她深深的烙印其中。
夏半雪脸黑了黑,他这什么恶心的眼神,不要这么看她,她会害怕的。吸引谁的注意都不要吸引黑心莲的注意!
夏半雪赶紧站起身,连美味佳肴都忍心割下,“我记得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甚至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夏半雪就这么像风一样走了。
看着那个慌乱而逃的身影,裴颜衣甚至还笑了笑,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跑是跑不掉的了,她那么有趣,他要握在手心,好好把玩。
殷莞本来还想安慰一下裴颜衣,让他不要因芳菲长老之死而过分伤心,谁知他在夏半雪走后,连一个眼风都没有留给她,冷冷清清的离开了,似乎从头到尾他要找的人,他看着的人都是夏半雪。
他的眼里没有她。
殷莞有瞬间的恍惚,她低下头双手抓紧了自己的袖子,心底忽然生出几丝烦躁。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的眼神应该只看向她,而不是夏半雪,大家的目光都应该只看她!
很快,殷莞皱起眉头,被自己刚才的念头吓到了,她怎么会这样想?
“看来我也是魔怔了。”殷莞念叨着也起身离开了饭堂,却没有注意到在漆黑的角落里有道诡谲的影子,带着阴冷的气流涌动,蛰伏着,伺机而动。
……
裴颜衣的手段一向残忍。
夏半雪毫不怀疑,在芳菲长老死后,接下来其他长老也会遭殃,因为他们都参与了当年的谋划,都是害死裴颜衣爹娘的凶手。
宫主苏柔是个狠辣的角色,一上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排除异己铲除后患,当年不愿意参与计划还有知道消息的人都被她杀掉,余下的那些长老都跟她一丘之貉。
夏半雪这边想着,而另一边苏柔煞是焦头烂额。
本来妖兽来袭就很离奇,瑶池宫地处偏僻之地,依山傍水,守卫森严,结界深厚,可偏偏那些妖兽狡猾的很,一而再再而三的溜到了他们的地盘,肆意作乱。
苏柔才不得不向外界求救。
可是她没想到紫枯林铲除妖兽未果,如今芳菲居然死了,还是那样的死法,苏柔想着神情不太好,眉心蹙紧,面沉如水。
她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立马去找了信得过的人——玉湘长老,想当年玉湘是她的贴身侍女,修为并不高,但除掉了一波人后,急需用人,她就将自己身边的人往上提了提,于是修为平平的玉湘就成了瑶池宫长老。
玉湘长老见到苏柔后行了礼,“宫主来所为何事?难道是因为芳菲的事情?”
她边说着边服侍苏柔上座,这些年她虽贵为长老,可在苏柔面前,她一直是当初那个碌碌无为又卑微低贱的侍女罢了。
苏柔艰难点头,“芳菲的死有蹊跷,绝不可能是妖兽误打误撞闯入了她的房间,然后将她杀了。以芳菲的修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还在咱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杀?我怀疑瑶池宫内有内鬼。”
玉湘长老狠狠抖了抖,垂在身侧的手抓紧了裙摆,“内鬼……怎么可能?!宫主你是不是多虑了?咱们瑶池宫的弟子秉性纯良,宫主又待她们这般仁善,她们怎么可能会生出不好的心思?”
瑶池宫就像一个大型女德班,把那些女娃娃都抓来修炼,她们环境单一,规矩严苛,鲜少接触外界,所以心思单纯,不会无缘无故就对瑶池宫做这种事情。
苏柔头疼至极,抬手捏了捏太阳穴,“你说的我之前也想过,所以才一直没有怀疑自己人。可眼下的情况让我不得不这么想,宫内有内鬼,那个人身份不简单,很有可能就潜藏在你我身边。”
玉湘长老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咬紧下唇,艰涩道:“宫主觉得那个人会是谁呢?”
苏柔没有看她,所以没有发现她脸上的异样,她眉目一凝,幽幽道:“也许是当年计划的知情者,当年还有漏网之鱼……”
是了,裴之江是一宫之主,他身边跟随的人那么多,说不定当年还真残留了什么余孽。
想到这苏柔精致的指甲都嵌入了掌心,美目闪过恨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无法原谅他,他选了那个贱人而不是她,为什么?为什么不选她?那个贱人哪里比她好了?!
玉湘长老脸色白了又白,要不是她极力忍着,差点就站不稳。
“宫主,我想芳菲的死可能真的是意外,当年的知情人应该都死光了,不可能是有人报复。宫主,我看你也是太累了,才会这么胡思乱想,我这有些清新凝神的茶,让侍女给你泡一些。”
她转过身。
苏柔拧眉,心中无名火起,“要什么侍女,她们的手艺都不如你,还是玉湘你来吧。”
玉湘长老脚步顿了下,藏在袖里的手紧紧攥着,贝齿咬下唇,脆生生的道了声“是”,匆匆离去。
等离开了房间,脸上笑意全无,眼底划过阴鸷。
侍女侍女!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改变,在她苏柔眼里,她都只是那个卑贱的侍女!
她怒极而笑,面目狰狞得可怕。
苏柔在这里待了一会,心中隐隐有思虑,动身去找裴颜衣。要说当年留下的余孽,最大的便是他了吧。
裴颜衣听到苏柔的声音,打开门让她进来,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问:“宫主怎么来了?”
看他的样子,似乎刚刚歇了会还没睡醒,此时乌黑清亮的水眸布满了单纯,就连他的声音也软软糯糯的。
苏柔原本冰凉的眼神,顿时有了一丝温度,这是她从小看大的孩子,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怎么可能,她可是把他当做亲生儿子般照料大的。
“没什么大的事情,就是芳菲长老突然离世,她一直又这般疼你,我怕你一个人伤心哭鼻子,特意来瞧瞧你。”
闻言,裴颜衣脸色肉眼可见的发白,他本就生的肤色雪白,如今更是面无血色,看起来惹人心疼。
裴颜衣重重的握住袖口,漂亮的眼角红了起来,“颜儿好想芳菲长老……”
说着,两行清泪从他雪白的面颊滑落,衬着他娇艳的容颜楚楚可怜,哪怕是冷漠至极的人看见了也要动容。
他强忍着泪意,倔强的不想让人瞧见他的脆弱,背过身去颤声道:“颜儿让宫主看笑话了。”
苏柔立马倾身靠近他,抱住他的肩膀,好生安慰:“好了好了,别哭了,哭到师傅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