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不愿嫁给沈慕枫。”殷莞已经眼眶微红,内心处喷涌滔天的委屈和愤怒。都怪沈慕枫,竟然将他俩的事情禀告了师尊,搞得她现在都不知如何面对师尊了。
就算眼前只是师尊一点灵力幻化出来的影像,都让她如坐针毡,忐忑不安。
天机子瞧了瞧殷莞微白的小脸,双目如潭,声音淬了些霜雪,“好。”
殷莞闻言,僵直的背部稍微放松,吸一口凉气,似乎为表明决心,轻轻咬唇道:“弟子一心向道,绝不耽于情爱!”
天机子着一袭月牙白的长袍,剪裁得体,衬着身姿清瘦挺拔,浑身上下纤尘不染,如芝兰玉树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
对于殷莞的话,天机子不置可否,挥袖消掉了那点灵力。
殷莞如释重负,捂着胸口轻轻喘着气。刚才真担心师尊会让她嫁给沈慕枫,那样的话,她会疯掉的。眼下师尊并没有逼迫她,让她自己选择,证明师尊心里是有她的,他也不希望她嫁给沈慕枫。
心头那种隐忍,悲痛,快要撕裂的绝望,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殷莞恢复心情出了门,恰巧碰上了夜朔君,她的眼睛亮了起来,“魏公子好巧啊。”
夜朔君循着她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脸上的白绸随风飘扬,夜朔君朝她露出淡淡笑容。
那一笑,令人忍不住怦然心动,想要更加接近。殷莞瞬间失了神,热气腾地上涌,如玉般的脸庞笼上一层绯红。
魏千尘实在太仙了,跟师尊好像!
夜朔君来到殷莞跟前,嗓音温润的问:“殷姑娘一个人在这散步是有何烦心事吗?”
殷莞愣了愣,没想到魏千尘虽然眼睛看不到,却心细如发,一下子就点中了她的痛处。她确实是被近来的事情烦的焦头烂额,恨不得杀掉那个给她下毒的人,还有轻薄她的沈慕枫。
“魏公子真是心细,有劳魏公子费心了,近来的事情,想必魏公子也有所耳闻,我不愿为自己辩解,只当我倒霉吧,害了自己,也连累了沈师弟。”
殷莞没有将责任推卸到沈慕枫身上,言辞里没有一字埋怨,因为如果抱怨的话,恐怕只会引人心生不快吧。
她的嗓音温婉清丽,带着几分苦涩,听起来就惹人同情。
夜朔君心里嗤笑了一下,这种低级的招数对他自然不管用,但他不介意跟殷莞逢场作戏。
他耐心安慰了殷莞几句,忽然喃喃自语:“恐怕就是殷姑娘太优秀了,引人嫉妒才会有此横祸。”
殷莞眼睛闪了闪,心脏扑通慢了半拍。
“魏公子缪赞。”
他们相伴走了一段羊肠小道,殷莞眼眸含笑着离开,满脑子都是夜朔君说过的话。
绿蝶再也绷不住,等两人分开后,便悄悄的跟踪殷莞。上回下毒看来并没有让这小贱人吸取教训,反而黏的主人更紧了,真是该死!
宽大的袖口缓缓溜出一条青色的蛇,绿蝶满眼阴鸷,正想把蛇放在地上,就听到背后清脆的哼声。绿蝶动作一顿,惊恐万状的转过头。
夜朔君懒散的勾着唇角,神色颇有玩味,“看来本君之前说过的话,你并没有放在心上,早就忘光光了。”
淡淡的腔调犹如勾魂慑魄的厉鬼,让绿蝶肉跳心惊,惊慌失色。
她咚一声跪地,把头埋的很低,慌张道:“求主人饶恕,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想岔了,奴婢再也不敢!求主人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她隐忍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有朝一日,因为殷莞功亏一篑。那小贱人果然克她。
“是么?本君看你的模样不像是知道错了,你得吃点教训,免得日后不长记性。”夜朔君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一挑,晃了晃手里的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绿蝶惊愕,脸色刷白,转眼捂着腹部倒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样子。
“啊……啊……啊……主人饶命……”
夜朔君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没什么同情心。手下的人不听话了,那就让她吃苦头,训到她听话为止。
丹田处似乎万蚁啃噬,钻心之痛,绿蝶冷汗连连在地上打滚,疼的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到最后绿蝶差点晕过去,夜朔君才意兴阑珊的收了手,冷冷道:“记住,没有下次。”
绿蝶后悔莫及。
……
最近,因为芳菲长老的死,瑶池宫宫主苏柔已经加派了人手到处巡逻,并且连夜跟各派人士商量对付妖兽的计策。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又多了一名遇害者,是瑶池宫的陶秀长老。听到消息苏柔愤然大怒,因为抓不到凶手,心底无端生出了几分忧惧。
瑶池宫定然是出了内鬼,竟然明目张胆的谋害长老,那下一个又会是谁?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到她头上了吧?
苏柔开始让戒律堂疯狂抓人,任何可疑的人通通抓进去严刑审问,搞得人心惶惶。
房间内。
玉湘长老脸上挂着掩不住的惊恐和慌乱,仰视着裴颜衣,低声下气道:“少宫主,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陶秀长老引至后山,如今她人已经死了,你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她的嗓音带着呜咽和害怕,怕极了眼前那个穿着淡青色衣衫,肤白如雪的男子。
裴颜衣垂眸看她,眼里流露出一丝轻蔑,“解药?可以啊,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先给你一半的解药,剩下的那一半还要看你之后的表现。”
玉湘长老噎了一下,生气却敢怒不敢言,战战兢兢道:“少宫主,你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要把所有当年的人都杀光吗?”
裴颜衣漫不经心的玩弄手里的玉扳指,神情自若,“当然,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说罢,他笑了起来,放声大笑。
玉湘长老泪如泉涌,跌坐地上,伸手去拽他的裙角,“少宫主,少宫主,我是无辜的!当年的事我并没有参与啊!我没有害过你的爹娘!我真的是无辜的,都是宫主她们干的,是她们害死了你爹娘!”
裴颜衣一脚踹开她,神色不愉的盯着她,宛若盯着一个死人,“你是没有参与,你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苏柔将匕首插进我娘的心口罢了!”
当初他娘为了保护他,将他塞到了床底,谎称他出去玩了。那时候,裴颜衣躲在床底下,完全动不了,他看见苏柔笑得很开心,将匕首一下扎进他娘的心口,还故意扎偏了几分,让他娘忍着剧痛,血流遍地而死。
临死前,他娘还要听苏柔无情地谩骂,恶毒的诅咒,苏柔侃侃而谈将来要收他为养子,让他认贼作母,为她效力,做她养的狗。
裴颜衣一字不落的记下了,那时候他想,待他羽翼丰满定要百倍千倍奉还,亲手手刃仇人。
玉湘长老冷汗涔涔,像是看着魔鬼一样看着他。
当年宫主的一念之差,留他一命,终究养虎为患。
裴颜衣给她半颗解药,打发她走了。他还要进行他的计划,等所有人都到了那个地方,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