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如豆,在夜色之中闪闪烁烁。
求心在飞舟的房间距离沈闻最远,也是除了鸠摩晦之外最暗的房间,倒不是沈闻苛待他,这房间是当初分房间的时候,求心自己选择的。沈闻劝了他几句,他坚决不肯换,就只好随他去了。
鸠摩晦习惯了苦修,他原本在大塔林寺的禅房也和个雪洞一样干干净净,除了僧人必须的一些东西,别的一切全无。
求心的房间也很干净,无一处不显出他是个苦修者。
他盘腿坐在床榻上,手里的持珠随着拇指的动作一颗一颗转动着。
倏然,捏着持珠的手指收紧,求心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喉咙里带着铁锈味的腥甜气,手心里则攥着粘腻的触觉——从温热慢慢变凉,就像是握着自己的尸身一样。
求心怔了怔,没事人一样取出一条麻手帕,摸索着擦掉了手上的血迹。
他这段时间已经很少和沈闻单独待在一起,或者和她说话了。一是求心心底其实有些害怕,沈闻在渠乐一事之后就没有询问过他他在那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他有些担心一旦和沈闻独处,她又会旧事重提。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慢慢疏远沈闻,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也许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自己也会好受一些。
求心知道自己这么做是自私的。
他考虑的并不是正在努力的沈闻和贺兰韵的想法,他只是自私又胆怯的考虑了自己的感受。
佛曰涅槃而往生极乐。
可佛从没有说过,他在涅槃往生之前,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翻遍经典,也寻不出一个答案来。
求心给自己占过卜,几乎每一卜都是“大凶”。
而他的占卜,从来不曾错过。
也就是说,沈闻和贺兰韵的努力,可能最终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求心还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和他们说,以沈闻的性格执拗,虽入道“逍遥”,却是队里最不信天命的那一个。
有的时候,求心甚至觉得,若是她有一天发现自己前进的道路上站着“天”、站着“命”,她也有胆子弑天正道。
他熟门熟路的将沾上血的麻布手帕妥帖地收了起来,却依然是没有忍住,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个红色的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