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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握住容和的手,见她一番推辞,不由轻笑出声。
旁的妃嫔哪个不是巴巴求他的恩宠,偏生容和不一样。
他作势要吻上去,却被容和缓缓推开。
“万岁爷还是先歇午觉吧,稍后还要同大臣们议事,耽搁了可不好。”
说罢,容和起身给康熙整了整被褥,又将帘帐勾起来。
康熙无法,只得先睡下。
他本想拉着容和一同午睡,却不料这丫头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冠子,轻声道。
“臣妾这冠子今儿足足梳了一个多时辰,若是睡觉必要散开。晚间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便得重新梳,好不折腾人的。”
康熙在容和那精致贵气的冠子上摸了摸,看着那一头的珠翠,低声道。
“你还是平常打扮最为好看。”
“万岁爷的意思是臣妾这般模样不好看吗?”
容和不由皱眉,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宝石珠翠这等俗物,终归不如玉衬你。先前朕送你的那枚春带彩的玉镯子,如今不见你带了。”
康熙瞧了一眼容和的手腕,上头竟都是些内务府送的俗物。
容和听闻,胸口紧缩了一下。她不解的看着康熙,“那镯子是万岁爷赏的?”
康熙抿唇,见她眸间似有泪光,就连那张脸也陡然失落起来,不由疑惑。
“那是贡品,除了朕还能是谁?”
容和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抿唇迅速掩盖住情绪,
“臣妾还以为是魏珠送的,当初他常给臣妾送些小玩意。是臣妾不识货,竟失手将那桌子丢了,再也找不着了。”
容和轻声解释道,胸口却闷得厉害。
她一直以为纳兰容若是单单因为家族阻力故而放弃,却没料到这里头竟有这般的阴差阳错之事。
这盘棋,原来是一子踏错,满盘皆输。
容和唇边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康熙眯眼,拉过容和的手轻轻拍了拍。
“不过是个玉镯子,等日后朕寻着好的,再送你便是。”
容和会意,轻轻颔首。
“嗯,多谢万岁爷赏赐。”
她扬唇,帮康熙盖好被子。复又坐到软塌上陪着康熙入眠,康熙作息极为规律,很快便熟睡了过去。
容和倚在榻上看诗集,上头的字却怎么都入不了眼。心中愁绪万千,一时竟惹出万般惆怅来。只是人总归是要朝前看,错过便是错过,哪还有什么回头路可走。
她看着自己手上那精致狭长的指套,却道岁月果真惯会戏弄人。
偏偏要在她做德嫔的这一日叫她明白往日那荒诞的误会,偏偏要让自己已经放下之后再给出一万种渺茫的希望来。
容和深深的叹了口气,将手中诗集合上。
随手泼了碗凉茶倒进砚台中,她随意的研了一汪墨汁出来,将那毛笔提起,下笔不过写了一句词。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这原是容和前世最爱的一句,如今人到此情此景,才知感同身受四字的分量。
“写什么呢?”
康熙却在这个时候醒了,他掀开帘帐走出来。
“不过是随意写两句,万岁爷怎么这么早便醒了。”
容和搁下毛笔,迎上前去。
康熙却越过了她,将桌案上那张纸拿了起来。
“你这手字也该练练,写的朕竟有些看不懂。”
康熙轻声埋怨道,正准备仔细辨认,外头魏珠敲了敲暖阁的门。
“万岁爷,乾清宫那边正等着您呢。”
康熙今儿约了朝臣一同商议倭国之事,没什么闲暇功夫。
“朕先走了,晚上记得等朕一起去慈宁宫,免得太皇太后为难你。自己用晚膳,你小厨房的厨子过几日就进宫了。”
康熙将那张纸放下,低声吩咐容和。
随即他接过容和递来的热帕子,粗略的擦了一把脸。
容和给他系好玉带,送他出了永和宫。
看着康熙匆忙离开的背影,容和松下一口气,转身先进暖阁将那词好生收好。
“娘娘,咱们永和宫的宫女太监们已经在外头候着了。您要不要先瞧上一眼?”
三德子低声提醒,毕竟整个永和宫里头,除却三德子之外,几乎都是新人。
“本宫去偏殿见她们。”
容和点了头,她不想将气氛弄得太凝重。
“是,奴才这就下去安排。”
按照宫里的规矩,永和宫一共派了八个宫女四个太监伺候。
其中一等宫女只有青佩一个,余下的二等宫女三个,三等宫女四个。年纪都差不多,不过十六上下。
个个都生的标志清秀,其中有一个身材极好,脸蛋也美艳,恍惚间一瞧竟有三四分像荣嫔。
容和特意将那宫女叫出来,“叫什么名字,进宫多少年了?”
“回禀娘娘,奴婢名叫红玉,今年刚满十七。”
那红玉声音娇糯,身材曼妙前凸后翘,饶是穿着一身二等宫女的衣裳也盖不住。
“倒是个好名字。”
容和点了点头,剩下的几个听了都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窃窃私语起来。
青佩脸色有些为难的看了容和一眼,得到容和的眼神示意之后,她便朗声咳嗽了几声。
小宫女们瞬间都不敢再说话,齐刷刷的低下头。
原来容和虽然得宠,但是宫女出身在宫中名声也不算好,所以这些个宫女们都不太尊敬她。自然也就怠慢的很,再加上这位红玉素来也是常被人说闲话的。
她们见容和格外看重红玉,心中只当这两个人是臭味相投,遂更加瞧不上。
“当着娘娘的面还敢窃窃私语,我看你们真是不想活了。”
青佩冷声呵斥道。
“奴婢不敢。”
丫鬟们连忙摇头,只见容和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这茶是谁泡的?”
“回禀娘娘,是奴婢。”
一个看上去年纪稍大些的宫女站了出来,她的相貌跟红玉相比要差很多,唯有一双眼睛还算漂亮。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柳丝。”
“名字虽好,只是这茶倒是极烂。”
容和将手中茶碗轻轻搁下,话虽然是风轻云淡的,却还是叫柳丝后背升起了一阵凉意。
这位新主子瞧着是个好说话的温柔性子,怎么如今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说的叫人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应当都知道本宫从前是在乾清宫做奉茶宫女的,故而沏茶乃是本宫最为擅长之事。你明知本宫能品出好坏,却故意不上心思,就连茶叶都不曾洗干净。
这般匆忙端上来敷衍本宫,柳丝,你有几个脑袋?”
容和轻描淡写的说着,眼睛只是淡然的扫视着眼前的这几个宫女们。
却叫她们吓得脸色发白,柳丝听到最后一句话,吓得险些径直瘫软在地。
素来都说这新晋封的德嫔娘娘是个好欺负的性子,如今得见才知道传闻都是假的。
“奴婢并非故意敷衍娘娘,实在是奴婢忙的着急,故而才……”
那柳丝慌忙的转动着眼珠子,吓得什么似的。
“永和宫养不起废物,本宫也不喜欢浪费心思培养你这种连茶都沏不好的奴才。”
容和抿唇,笑着看了一眼三德子。
三德子回过神,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块银子递给柳丝。
“你呢拿着银子再回内务府找别的差事去,就不劳你伺候娘娘了。”
柳丝慌乱的接过银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哪里敢说话。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下去。”
三德子冷哼一声,将手中拂尘使劲掸了掸。
柳丝只得点头,提起裙摆匆忙的走了出去。
“永和宫原要不了你们这许多人伺候,倘若你们当中还有连茶叶都洗不干净的,便赶紧拿了银子出去。”
三德子朗声说道,扫了那些宫女们一眼。
见她们的腰都弯的更深了些,也无人再说话,遂又说道。
“咱们娘娘是跟在万岁爷身边多年的人物,心里眼里都明镜似的。若是你们打量着娘娘是新主子好糊弄,便趁早卷了包袱滚人。”
“奴婢不敢,奴婢自当尽心尽力伺候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