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若是放了甘草,药效便会减半。只得委屈你了,吃个糖嘴里就不苦了。”
秦思摸出一枚半透明的梅子糖,塞进了沈顾北嘴里:“你手和腿上的冻疮和伤口今天只要处理好,涂上玉凝膏明日便会好的七七八八了。”
沈顾北含着糖说不出话,便使劲儿点了点头。
秦思从仓库里拖出一只大浴桶,掐了个诀儿那桶里便装满了微烫的水,他一边往水里搁着药包,一边拿了个挂汤用的大木勺搅拌,直到那桶清水变成了散发着浓浓草药香气的褐色,秦思才任劳任怨的把人抄起来抱进浴室,分量很轻,像是抱了一把骨头。
那浴桶太高,单靠沈顾北自己根本不可能爬进去,脱光了衣服的小孩儿一脸羞赧,望了望高高的桶壁,纠结了一番还是不好意思的扯了扯秦思的衣袖。
秦思看着他这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他俩这年岁差距,他都是这小孩儿的爷爷辈儿了,给帮忙洗个澡而已,他羞的个什么劲儿。
秦思把沈顾北放进木桶泡着,不时伸手试试水温,稍微一凉便继续加热,又拿着那大木勺把沉在下桶底的药材捞搅一番,若不是他没有尝尝那药汤的味道,倒真是像在煮小孩一样。
想到这儿他心里一乐,可看了看被热气熏的脸颊通红靠在浴桶壁上昏昏欲睡又时不时疼的一抽一抽的沈顾北,他又乐不起来了。
原著里的沈顾北也在幼年时饱受冻疮之苦,这病若是一旦得上没有及时治疗,便会年年复发难以根治。
冻疮造成的皮肤丑陋只是一小方面,最严重的是一到冬天冻疮便折磨的他痛痒难忍,连剑都拿不稳。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得了机缘洗经伐髓才得以改善。
而诸如此类的暗伤病痛数不胜数,天知道那小孩儿是凭什么惊人的毅力忍受下来的。
想到这儿秦思心里弥漫着微涩的苦:这一世既有缘成为他的师尊,那就尽可能的对他好吧,也算是弥补书里那个沈顾北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幸福的童年。
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秦思便把人捞出来用布巾擦干,抬手抚过他柔软的头发,沈顾北湿漉漉的头发瞬间变得干爽柔滑。
抱着他走到偏室,秦思把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小北,这房间为师帮你收拾好了,你且先住一晚。若是仍觉得不自在,为师便再给你一个洞天法宝,那小四合院不比如意洞天大,却胜在自在清净,你看如何?”
“师尊,小北想与师尊住在一处,日后好侍候师尊衣食起居。若是师尊有事吩咐,小北也能随叫随到,岂不比自立门户便利许多?”
沈顾北一听秦思要他自己出去住,心里急得不得了,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挽留的话,说完才发现逾矩,却又着实不想离开师尊身边,便抿了唇不再言语,只脸色通红期期艾艾的看着秦思。
看着沈顾北殷切的眼睛,秦思一时语塞,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便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沈顾北身上被药泡过的伤口泛着白,打眼一扫竟看不到几处完好的皮肤。秦思想想都觉得疼,可这小孩却能在泡药浴时忍着一声不吭,也没有一清醒就跟自己告状喊屈。这种隐忍早慧不知是经历了多少人情冷暖才磨出来的,他这下是真的心疼了,拿出五六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瓷罐子,毫不心疼的用玉勺挖了一大块玉凝膏厚厚的涂在沈顾北的皮肤上,用手细致的帮他揉开涂匀。
等这一身伤口疤痕全部涂过一遍,所有的瓷罐子也都见了底。那药沁凉,甫一涂上激的沈顾北打了一激灵,可随着师尊手的滑动,他竟觉得皮肤像是被灼了一般隐隐发烫,这忽冷忽热的感受着实让他难受了一把。不过等全部涂完,沈顾北却感到一股说不上来的舒坦,仿佛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重获新生,周身都轻快起来,他才意识到秦思给他用的这灵药不是凡品。
过了一会儿,秦思轻轻摸了摸沈顾北的手臂,上面黏稠的药膏已经被吸收殆尽,他便从仓库里翻出一身亵衣亵裤给他穿上:“这是为师少年样貌时穿的衣裳,你穿略微大了些,先将就穿着,明日连城师兄的徒弟会送新衣裳过来了。”
看着沈顾北被蓬松被褥包裹住显得越发尖细的小脸儿,秦思又帮他掖了掖被角,温声说道:“你早些休息,有事唤为师便是。”
沈顾北点了点头,瓮声瓮气的说:“师尊劳累了一天,也要早些休息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