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是一个答案,让这些日子以来的煎熬、酸涩、矛盾、还有无穷无尽的思念都找到了一个归宿。
沈清宴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完了,哪怕表妹只将他当做替身,他也没法抗拒自己喜欢上表妹的这个事实。甚至有些心酸的窃喜,幸亏他和那个替身有些相似之处,不然以表妹的性子,肯定看不上他。
最后他与姜潮两人自然是没有打起来。
白马书院时刻都有巡视的护卫,姜潮正要动手时,见着护卫来了,只好作罢。安东都护府嫡子与堂堂亲王在书院打架,这种事传出去谁脸上都挂不住。
沈清宴回到王府,照例先去给郑氏请安。
延福堂里,郑氏正依次打开木匣,脸上的笑就没淡下来过,见到沈清宴,对他招招手:“清宴啊,你看看这些香胰,这都是窈儿来长安后特地做的,这里面还有花呢,多好看啊。”
沈清宴看着那些香胰出神,头一次,他问道:“娘,你以前就见过表妹?”
郑氏点头道:“那可不是。我啊,第一次见着这小丫头就喜欢上了。那时她多大,好像六七岁来着,白白嫩嫩的,躲在你卢姨母身后,安安静静的给我问安,哎哟,那小嗓子,可真甜,哪里像你跟云儿,两个泼猴。可惜我就是没一个闺女,只能馋别人家的闺女。”
“那我小时候见过表妹吗?”沈清宴好奇问道。
郑氏笑容微僵,又连忙恢复自然,将木匣阖上,对一旁的侍女道:“将这些放到多宝阁的第三个木屉里。”又看了眼沈清宴,说道,“你小时候自然见过。只不过小孩儿总是记不清事,窈儿又住在幽州,跟长安相隔千里的,两府人也不好走动,也就是年节的时候会有表礼相送。你对这些俗事又不上心,不记得也是正常。”
原以为儿子只是兴致所起问几句,谁料他道:“这几年王府与顾府的走礼,娘可以给我看看吗?”
郑氏一愣,只听沈清宴道:“以前儿子对这些不上心,将俗务都压给您。如今儿子也长大了,是该了解一些人情往来。更何况表妹今年特地来长安,今年送到顾府的表礼肯定也要不一样。”
郑氏听着眼泪汪汪:“我儿长大了。”说罢,让贴身侍女去将礼单送到沈清宴书房,还格外嘱咐道:“若是有些不懂的,尽管来问便是。”
沈清宴点头应下。
郑氏又道:“听说洛阳正在办牡丹花会,若非府里还有这么大摊事儿,我也想去看看。”见沈清宴还没走,似有无意的提了句,“洛阳那花会办起来,不少郎君女郎们都会去看,倒是与上元节差不多了,也撮合了不少好姻缘。哎哟哟,那年轻的女郎们将牡丹带在发髻上,水嫩嫩的,就是好看。”
沈清宴心头一跳。
表妹生的艳丽,她极少簪花,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绚烂的牡丹与她配级了。
正好郑氏也说道:“不知窈儿会不会也选一朵牡丹呢?窈儿若去看的话,呵呵……”郑氏掩面笑道,“以窈儿的容貌,怕是会引得许多郎君送花吧。”
沈清宴满心的火热被亲娘浇灭了一半,立刻道:“娘,那都是些浪荡子,王府的侍卫是不会让他们靠近表妹的。”
郑氏浑不在意,继续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可不要小瞧洛阳的郎君哟,比起咱们长安来,他们可更大胆呢。”
沈清宴无话可说。
郑氏说的这些情况,的确在每年的洛阳花会上都会上演。
沈清宴心烦意乱,看看日子,赏花会就在三日后。
当晚沈青云回来,便来找郑氏嚷嚷:“娘,府里可种了牡丹?”
郑氏摇头:“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青云道:“洛阳的赏花会不是要开了么,今年也要比出花王来,林泰他哥正好在那边办这差事,儿子就想着托他给咱们府里带一盆过去,也跟着一起比比。赢了还有三十匹绢布呢。”
郑氏被他逗的直笑:“你还差那三十匹绢?”
“哎,这不是绢布的问题!”沈青云跟郑氏解释不清,又跑去问沈清宴,“大哥,咱们府里真没种牡丹吗?”
“没有。”沈清宴拒绝的更加直接。
沈青云无比失望:“哪怕是有一盆呢。”
郑氏好奇道:“你就这么有把握能赢?”
沈青云:“当然!娘,你不知道林泰他哥的本事,只要他往那牡丹旁一站,绝对很多人都选那一盆!”
沈清宴听着有些不对劲儿。
果然,下一刻沈青云便道:“就跟我哥站在牡丹旁一样!保准把那些小娘子迷得就选那一盆!”
见沈清宴的脸色越来越差,沈青云赶紧补救:“大哥你放心,如果你跟林泰他哥站一起,肯定还是你赢。”
郑氏笑得合不拢嘴:“林家那小子可是叫林贤?那倒是一个俊美的郎君,比清宴年长五岁,听说前几年一直在游学,这是回来了?”
沈青云连连点头:“一个月前就回洛阳林府了,林大哥在洛阳风头正劲呢!嘿嘿,听说洛阳那边有的人还在问,到底是我哥好看还是林贤好看。”说真的,他也挺想知道的。林贤游学的时候他还小,大哥也还在国子监,这两人几乎没有碰到。现在林贤游学归来,到底谁才是大夏第一俊美郎君,沈青云搓搓手,他颇为期待啊。
沈清宴当即训斥道:“大好男儿,不比建功立业,成天弄这些虚头巴脑的,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是白读了?!”
沈青云干笑两声:“我也都是听说的。”见沈清宴还要发火,赶紧道,“先生布置了功课,我这就回去写了!”
沈青云走后,沈清宴也没心思继续呆在延福堂,与郑氏问安后便回书房静坐。
谷雨等伺候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出,书房里的气氛压抑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