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商人含笑的望着米芒：“您来了。”他恭谨的喊了声，“父神。”
米芒看着藤桌上摆着的高脚杯，里面的酒液散发着迷人的芳香，她不客气的坐到了一边，似笑非笑：“儿子。”
魔鬼商人唇角抽搐了一下：“您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米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也和你看到的不太一样。”
魔鬼商人恍惚了下，目光越过层层阶梯，看到了神座上半躺着的神明，金发如水般流淌，淡金色的眼眸情绪淡漠，然后祂瞥了一眼过来，举起杯子，隔空对饮。
很奇妙。
现在的米芒和过去的神明，举杯共饮，一淡漠一浅笑，二人没什么相似之处，却又让人觉得出自同源。
魔鬼商人静静的看着祂以自己为媒介交流。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祂在过去的时空永恒。
米芒第一次看到神，说实话有点照镜子的感觉。
魔鬼商人再去看米芒，发现自己很难看清她的脸了。
不是看不清，是记不住，或者说神明是没有脸的，万人万像，神明不变的只有那金色长发，金色眸子。
魔鬼商人没有声张，他只是微笑道：“我亲自酿的，味道怎么样？”
米芒不怎么会品酒，但还是不眨眼睛：“好喝。”
魔鬼商人失笑：“您这是在哄我吗？这真是我的荣幸。”
米芒也不知道魔鬼商人怎么看出来的，或许是他知道自己酿的很差？
“我是个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魔鬼商人从自己胸膛里掏出来一块晶体，它只有中心才留有一点晶莹，象征着光明的神格现在污秽阴暗，“您要用什么来交换它？”
米芒张嘴就来：“用我最宝贵的爱？”
魔鬼商人动作明显怔住了：“都说我是魔鬼，引得人万劫不复。我慈爱的父。”他用赞叹的语气，“您才是魔鬼，您看，就因为您这么随意又虚假的一句话，我在痛苦里挣扎几千年的灵魂要堕落了。”
不等米芒回答，或者他只是不想自取其辱，“能把您喝过的酒递给我吗？那时候您身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可还是在喝着酒，我就想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所以我刚获得实体就来到了这座酒庄，亲自酿了这些酒，我想尝尝您喝过的酒。”
米芒把自己的杯子递给他。
魔鬼商人慢慢饮了口：“好苦，好涩。您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米芒看他皱着脸的样子有点像莉莉丝，她没忍住，掌心多了颗糖：“这个是甜的。”
魔鬼商人尝了尝，眉毛舒展开了，他招来纸笔，契约书在紫黑色的火焰里燃烧。他笑着对米芒说：“奇怪，我好像要做亏本的生意了，您确定要用您的爱来交换这份被污染的碎片吗？”
米芒看着他书写：“确定。”
魔鬼商人顿了下，笑得像个孩子：“我真高兴。”
他伸过来一只手，上面缠绕着黑色的火焰：“来，契约吧。”
米芒毫不犹豫的握上去，二人双手交叠，她只来得及听到一声低低的真好。
魔鬼商人不见了。
米芒手上只有一张薄薄的契约书，上面写着，某年某日，祂用一颗糖购买了塞西尔的神格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