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布紧急下令照着名单搜查的时候,刘协正拥着被子躺在一华丽的房间内,绵软的大床上铺了足足三层的丝绸被褥。精致的雕花窗桕中射入点点细碎的阳光,给他精致的面容镀了一层柔和的光。
照料刘协的少女羞红了一张娇俏的面庞,垂头给他更换包扎的草药。
他可真好看啊,少女出神地想。她虽然不知道床上之人的姓名,却得爹爹叮嘱对方是来自京中的显贵,要悉心照料。如此一来,和自己也算是门当户对,于是便起了心思。
可惜旁边有许攸严密地看着,不许任何人和床上俊秀的男子说话,少女只得暗戳戳借换药之机显露出一派小女儿风情。
此时刘协一腔子烦恼,哪有空管这份少女春情?
纵使有千般娇态万种风情,刘协也只装看不见,闭目养神,留意着窗外的声音。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男人的吆喝声:“你们家的郎中何在?”
刘协倏然睁开了眼睛。
院落外,家中的管事的胡伯亲自迎接了出来,笑着和士卒周旋。
侍女听到外头的喧嚣也打开门查看情况。
一直在旁边监视的许攸当机立断,不由分说地给刘协梳了一个简单的已婚女子发髻,把眉毛刮掉些许,画了两道弯弯的柳叶眉,又趁着刘协重伤将其手捆上。
“官兵老爷让所有的人都到院子里去呢。”门外一个小丫头疾步跑过来说。
“就去。”许攸答应着,转头和刘协拱了拱手:“贵人得罪了。”说完示意少女上前。
“请贵人恕罪。”少女上前一步,她的面庞因为和刘协说话而浮现了一层红晕,然而手下并不留情,将刘协下巴上绑上了一条丝巾,捂住了嘴巴,方才走出去。
刘协气得瞪大了双眼,想方设法地想把手上的绳索蹭掉。正当他艰难地进行着,门忽然被人给一脚踹开,为首一人厉声喝道:“这就是那个受伤不能动的人?”
提着罗裙跟在后头少女连忙解释道:“正是我受伤的姐姐,因着姐夫去世,姐姐一心求死,手上划破了一刀,是我一直在照料她。”
兵卒不满意地问:“怎么还捆着人?”
少女哀哀叹道:“若是解开了绳索,姐姐又要求死,实在是不得已啊。”
为首的人打开手中的画像对比了一下,摇了摇头,失望地收起了画,喝道:“走!”
眼见着一队人头都不回地离开,刘协气得翻了个白眼。
见人都走了,少女松了一口气,命人:“去取药膳和煎的药来。”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走了进来,看了下刘协的样子,有些不放心地道:“女郎,还需你将他的脸再遮一遮,再加一些胭脂水粉。”
少女问道:“二伯,还有要人来吗?”
胡伯不欲多说,只交代:“晚上送他出城,城外自然有人接应。”
少女不太乐意地道:“方才情急简单扮了扮蒙混了过去,若要容貌完全变化成另一人,必须得用上足够多的胭脂水粉才行。可是一个伤者为何要涂脂抹粉,这不是存心让人起疑吗?”
中年男子摆摆手:“女郎先不用管这么多,先做便是。”
许攸道:“且慢,女郎说得有道理,我有一个办法。”
是夜,一道棺木被四个人抬着走出了后门。胡伯跟在后面,低低地道:“稳着点,千万不要弄出声响。”
两个巡逻的兵卒上前接应:“你们只管在前面走,都安排好了。”
胡家在当地经营多年,拿到巡查的路线图自然不难。在两个本地的兵卒带领下,一行人穿过昏暗的小巷,向城墙的西南角走去。
当地的城墙仍然是本地兵卒守,禁军巡查。这处角落只有十个本地兵卒和两个禁军。此时两个禁军早都被灌得酩酊大醉。
胡伯早已经和十个本地兵卒打好了招呼:“多谢诸位行方便,家中女郎突然暴病而亡,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兵卒们纷纷道:“胡伯客气了,衙门那边也都和我们说过了,胡女郎发生了这种事情,怎么说都得通融一下啊。这京中来的人不近人情,咱们县丞可是发过话了,让我们便宜行事。”
“唉,真是红颜薄命啊。”
“好好的女郎,怎么说去就去了,太可惜了。”
“胡伯节哀,”为首一人站起来道:“将棺材放出城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他环视了一周道:“是在是禁军检查的太严,谨慎起见,还是麻烦您给我们看一眼。”
“职责所在,小老儿明白。”胡伯从袖子里摸出来了十锭银裸子:“各位军爷的酒钱是万万少不了的。”
为首那人道了一句“得罪了”,让人上前起棺。
胡伯叹道:“我家老爷只有这么一个爱女,却因为封城没法见到女儿最后一面,自己又因为官员不能擅自出京,只能用这么个法子,快马加鞭将女郎的尸身运到京城,父女相见后便能让女郎入土为安了。”
“唉,谁能料到朝中正好在寻人呢。胡女郎也真是可怜,生前没法见父亲一面。”
“却说,我们都没有见过寻人画像。胡伯你消息灵通,可知到底是在寻什么人?”
“约莫是一位世子被人掳走了。”
棺材起开,众人凑上去看,扑面而来一股臭味。众人连忙捂着鼻子后退:“唉,果然是耽误不得。”
众人见里面果然是一瘦削女尸,便放下心来,谁都受不了那味道,匆匆放下了棺材盖,就都不再细看。
有个兵卒问:“不过胡伯,胡尉官派来接女郎的人已经来了吗,我们怎么都看不到啊?”
胡伯笑道:“只需要放下绳索,他们就会出现的。”
绳索吊着棺材的四角缓慢地从城墙上往下放,胡伯的心仿佛都被人攥紧了,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地盯着棺材模糊的轮廓。
正在此时,忽然城墙里侧亮起了火把,有人喝道:“什么人?在干什么?”
在场兵卒们的心都被提了起来:“糟了,怎么又来了巡查的?”一听口音就是禁军,肯定不会通情理,直接禀告给上级的。
于是他们立即道:“快,绳子快放下去,胡伯快带人从北边的阶梯下去。”先消灭踪迹再说。
为首那人立即上前给昏睡的两人“啪啪啪”几个大嘴巴子,着急地摇晃了起来:“快醒醒!”若是被捉到有人喝酒,所有的人都要受到牵累。
此时一支火箭飞过,火光下棺材和棺材下面接应的人都暴露了出来。立即有一兵卒喊道:“快来人,有人偷运出城!!”
在巨大的颠簸中刘协醒了过来,他摸着撞疼的脑袋,感觉自己处在一个十分奇怪的地方。眼前一片黑暗,往四处摸去,竟然都是硬邦邦的木头。
不由心下发慌,连忙往上推重物,然而上方的板子却一动不动。
刘协试着喊了一句:“来人啊!”
这时候他感觉又颠簸了起来,头顶又被撞到了,传来一丝痛感。刘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懵逼的感受了:难道我又穿越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