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底,江北的气温已经开始逐渐转凉,暑气也渐渐退去,但有“火炉”之称的武汉依旧让人大汗淋漓,闷热难耐了。
珞珈山的公馆里,蒋委员长心情烦躁,不仅仅是因为他平日挺爱穿的桔绸大褂不太适合夏天穿,暑气之下的长袍大褂怎么穿都不那么舒服,全身热的厉害。
甚至于走近了看,就能发现他那光光的头顶上也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此外更让他烦躁的是前线的战局,田家镇要塞失守,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个晴天霹雳。
田家镇一丢,武汉以东的江面上就再没有防守要地了。
一旦日军突破了海军布置的水雷区的话,他们的战舰就会顷刻间兵临武汉江面,那后果真的太可怕了。
武汉是不能再失了,这是蒋委员长内心里最最坚定的想法。
自去年卢沟桥事变开战以来,尚不到1年半的时间,中国的半壁河山便已沦入他人之手。
在他的带领下,国民政府不得已一退再退,如今他能呆得住的中心都市,也就这武汉一隅。
如果武汉再失,那他就只能退入四川的绵绵群山之中。
他不甘心,更不服气,想想去岁金陵城车水马龙,人如流水的盛世繁华,他心中一阵抽紧,眼角竟涌上两朵晶莹的泪花。
他的情绪从没像今天这么低落过,从推翻清廷到建立起今天的大业,他虽然经受过不少次挫折,有几次甚至不得不一个人亡命日本,但那时的情绪似乎要比今天高。
当时在他心里,清廷已成枯木,再无回春之力了,推翻它只是早早晚晚的事。
那时的他似乎已眼望光明,尽管有时也摔倒,但信心却极强。
可今天,作为一国的领袖,国民党的总裁,他想问题,看事情却有些患得患失,反倒没当初那么洒脱了,他不愿中国亡在国民党手中,更不愿中国亡在他手中。
千世功名可无,千秋罪名却决不可有。
就在此时,房门被轻轻地推开,夫人款款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