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这么大的雨朕也懒得动。”
“是,那等雨小了些奴才再来禀报万岁爷。”
魏珠连连点头,永和宫那侍卫的死状十分惨烈,若是康熙知道了,心中难免会对容和有意见。
故而魏珠想的是能拖便拖,至少不能这么快便叫康熙知道了。
康熙转过身又走了进去,魏珠连忙关上殿门,继续没事人一般的站在门口。
走廊下的鸟儿清脆的叫了两声,似乎心情不错。
魏珠走上前去,“你小声些,偏就喜欢凑热闹。”
那鸟儿歪着脑袋看魏珠,“哭了,哭了,娘娘哭了。”
随即便说出两句不知头脑的话来,魏珠给它撒了一把鸟食,便不再去管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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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雨果真持续了整整三天,雨过天晴后,惠答应的尸体才被发现。
整个身子都泡的浮肿了起来,颇为骇人。
再加上她脸上的刀伤,实在是过于可怕。只是那日因为下雨并没有人在门口值守,所以压根没人知道究竟谁是凶手。
而容和也提前派人调走了侍卫,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天气刚一转好,荣嫔便急急忙忙跑到了永和宫。
“德妃娘娘您听说了吗?那惠答应死的可惨了,太皇太后似乎很生气,一定要查清凶手。”
容和极为淡定的端着茶盏,“姐姐可别告诉本宫,是你动的手?”
“怎么可能,本宫虽然有心去做,却一直没有想好怎么杀。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下手这么快,并且这么狠辣,简直是大快人心!”
荣嫔的喜悦都快要从眼睛里涌出来了,她连连拍手,见容和没有反应,便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适才又道。
“但是你说会是谁呢?这好歹是大皇子的生母啊,她娘家也不是吃素的。公然在后宫杀妃嫔,若是被抓到怕是要诛九族的。”
容和眼皮子都没有跳一下,“倘若她没有害过赫舍里皇后的话,兴许太皇太后和皇上会真的替她兴师动众的找凶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荣嫔震惊的看着容和。
“你看着便是了,这件事不会闹大的。”
容和轻声说道。
时间线拉回到东珠临死之前,其实容和并非没有跟东珠见面。
只是二人见面极为隐秘,旁人都不知晓。
东珠的家人找到了逃脱在外的陈太医,且在他身上寻到了不少证据。其中便有当初谋害赫舍里皇后之事,只是那个时候东珠已经彻底放下且没了心力,便将那些证据都交给了容和。
“本宫知道你想独善其身,本宫不强求你帮忙,日后若惠答应有害你的时候,拿出来便可。”
这也算是东珠送给容和的最后一道保命符,容和没有想到她这样快便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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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一晃到了酷暑,外头蝉鸣的厉害。永和宫内的花卉开的十分热闹繁华,容和正在亲自挑选漂亮的牡丹。
“这朵不行,不够红。”
三德子脸上的笑顿了顿,将手里的牡丹花收了回去。
“娘娘,花溪姑姑说不必太红的。她只是一个奴才,不能用太好的牡丹花。”
“今日她是新娘子,自然是越红越好,怎么能将就呢?”
容和一边说着,一边眼前一亮。她穿越花海,寻到了中间那朵开的最大最红的花王,轻轻折下。
“只有这样漂亮的花才配得上本宫的花溪姐姐。”
她浅笑道,捧着花走进殿内。
花溪凤冠霞帔,独自一人坐在桌旁。
听到容和进来,她下意识的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水。
“姑姑,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你不能哭。”
容和低声道,随即将手中的牡丹花递到了花溪手中。
“德妃娘娘,奴才还是别嫁了吧。我这样的残缺之身,谁又会要。”
花溪还没有从那段阴影中走出来,她咬着唇,心中只觉得对不起要娶她的情郎。
女子不是完璧之身,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姑姑,本宫再最后跟你说一遍。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发生的那一切都不是你的问题,你是无辜的。
倘若你真的因此自暴自弃,那岂不是遂了小人的心愿。”
容和知道古人的观念一时间是难以改变的,只能尽力劝说。
“话虽如此,但奴才终究已经……”
花溪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
“姑姑那件事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你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就像是被小刀割破了一块皮,伤口长拢就好了,何必要揪着不放。”
容和摇头,捧着花溪的脸,用帕子轻轻擦拭去她的泪水。
“你不是一直想出宫嫁人吗?只要迈出了这一步,往后的日子都是你梦寐以求的。”
花溪艰难的抬眸望着容和,
“奴才真的会幸福吗?”
“一定会。”
容和重重点头,她的眼神无比坚定。
花溪低头,手下意识的攥紧了怀中的牡丹花。
容和扬唇轻笑,将盖头轻轻的遮住花溪的脸。
“容和,谢谢你。”
花溪轻声说道,这一句话就像是回到了当初在乾清宫的日子。她们是可以一起扶持互述衷肠的好姐妹,是中秋家宴一起看烟花一起喝酒的挚友。
“不谢。”
容和突然有些鼻酸,花溪离开之后,她在这做紫禁城便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花溪被容和扶着送上了花轿,那轿子正准备起身,魏珠却及时跑了过来。
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是赶上了!”
随即魏珠掀开花轿的轿帘,将怀中的银票一股脑塞到了花溪手里。
“出宫后好好过日子。”
魏珠低声道,随即便迅速的关上了轿帘。
花溪下意识的掀开盖头,却来不及看魏珠最后一面。
她伸手想要掀帘子,魏珠却朗声道。
“姐姐,见新郎之前都不要掀盖头不吉利的!”
花溪听了这话,不由停下了手。
“不必担心我们,也不必担心娘娘!祝你们和和美美,子孙满堂。”
最后四个字说出口,魏珠一时有些哽咽。然而他迅速调整了情绪,又扬起了笑脸。
“好。”
花溪轻轻握拳,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回应道。
眼瞧着那花桥慢慢出了宫门,夕阳西斜,将众人的影子拖得很长。
容和转眸看向魏珠,“想哭便哭吧,没人会笑话你的。”
“不哭,今天是阿姐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能哭。”
魏珠却摇头,用衣袖狠狠的擦拭去眼角的泪。
“娘娘你知道吗?阿姐救过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