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烧烤店。
满桌的啤酒瓶,像楚河汉界隔着两人,侯小峰已经喝趴下了,张衍看手表十一点出头,起身下楼去结账,又上楼搀着侯小峰走出烧烤店。
倆人都喝成软脚虾,谁也不能开车,张衍拦下出租车先送侯小峰回家,侯爸开门一看醉成泥的侯小峰,声音压得很低,“咋喝这么多。”
张衍知道侯婶神经衰弱,长年失眠,生怕吵醒人,也跟着小声的低语。
“叔,”
侯爸招呼,“快进来。”
张衍问:“婶睡了?”
“嗯,刚吃完药睡着。”
侯爸轻手关上房门,好歹侯爸是他师傅,见到长辈醉意多少克制了。搀着人先进去,出来时说:“我俩挺长时间没聚了,多喝两口。”
在侯爸面前张衍向来有分寸,俩人平时也很少喝醉,他就没再说什么。但见张衍醉意明显,劝道:“晚上在这睡吧,看你也没少喝。”
张衍摆手,“我没事,我走了叔。”
“开车来的?”
“没,都喝多了,打车回来的。”
侯爸放心了,张衍阖上门,乘电梯下楼。
走出楼门的瞬间,北风袭来,张衍顿觉头晕乎乎的,脚后跟也不稳了。他抬手扶下头,强撑着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副驾报了小区的名字,车内暖风烘得人舒服,张衍想着还得二十分钟,就先眯会儿。
车停在小区前,司机喊人:“兄弟,到地方了。”
副驾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呼呼呼……’
“兄弟,”司机轻拍人,“醒醒,兄弟,到了。”
‘呼呼呼……’打鼾声荡在逼仄的车厢里。
好嘛,睡车上了。
司机平时也遇到过醉酒的乘客,摸到张衍兜里的手机,指纹解锁,试了九根手指头,居然是左手无名指。
就这解锁手势,得多怪一人。
司机点开通话记录,最近的一次通话号码多次拨打,他猜应该是最亲近的人。
直接按下拨打键,嘟一声,电话通了。
此时,周雯正躺在床上敷面膜,接起电话时,面膜限制了她嘴唇张启的程度,小小的口,声音平直又淡漠,“喂……”对方说几句,周雯打断他:“……你打给别人吧。”
刚要挂电话,那边司机挺急的,“别挂小姑娘,他喝醉了,我叫不醒他,我看他给你打了不少电话,你们应该是朋友或亲属吧,你帮着跟他家里人联系下,我这开夜班的,也耽误不起工夫,家里还有孩子要念大学,你行个方便,我们现在在蓝湾公寓南,”话还没说完,电话哔一声断了。
周雯放下手机,闭上眼。
司机最后的那个南字后,好像还有话未完。
五分钟后,周雯坐起来,先给张衍的手机打去电话,显示对方已关机。
她盯着屏幕,关她屁事。
手机一扔,又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