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提到,希望死后能葬在芦苇坡田垄瓜棚对面的山丘上。
听到这句话,我的眼泪终究就流了出来。
我为小康脱着裤子,脱着脱着,我就由流泪转为哭,失声地痛哭——我看见了九年前我给他买的那条绿色的内裤。
妈妈过来拉我,我抱着妈妈:“妈,我忍不住,我和小康是哥们,打小感情好。”
小康的葬礼很是隆重,龙溪不少人都前来参加,镇长也来了。
风凛冽着,咝咝地割人。在芦苇坡悬崖绝壁的缝隙里,有一棵受伤的芦苇,花谢了,依然在寒风飞舞。
镇长念着悼词,说,鲍小康的家在芦苇坡,他是听着芦苇坡的传说、喝着芦苇坡的溪水、吃着芦苇坡的大米长大的。他身上有着芦苇坡芦苇那样的品格,蕴藏着一种类似芦苇那种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无私奉献德质。
前来参加葬礼的人都哭了。
他们说,鲍小康是龙溪的“平民焦裕禄”,累死的。
究竟是不是累死的,没人知道。
包括我。
芦苇坡上,一些经过寒冻后受伤的芦苇,折断了腰,一大片的,零散地躺着,格外醒目。起风了,稍微抬了抬苇絮凋零的花枝,像是要苦难地诞生。
而悬崖峭壁上的一些芦苇,似乎真的苍老了,褴褛,令人心酸的枯衰,只那一声不响的沉默还在显示着它本性的强硬。枯叶在风中呜咽,枯干的芦花在风中摇曳,似乎都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人生呀,真的有许多的无可奈何,就如眼前的芦苇一般!它们希望青春永驻,然而冬之恶浪汹涌而来时,你不得不换了容颜,改了服饰,紧裹身子,摆出一幅越冬的架式来。
但我知道,要不了多久,那些越冬的苍老的芦苇就要倒伏下来,代之而起的将是更加年轻的欣欣向荣的强大的阵势。。。。
五十三
在回w市的飞机上,我打开了那张地图。
那是一张中国地图。
很大。
我看了一眼,没什么特别。
再看,有了异常。
地图上,w市、h市和拉萨,三个城市的名字用红笔淡淡圈着,并用黑箭头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