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闪避开,转身就走,仓促道:“……天太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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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宫不久的香贵人诊出了喜脉。
消息一出,宛若一块石头落进沉寂已久的水中。
多少双眼睛盯着香贵人的肚子,多少人动起了该有的不该有的心思。
苏兰作为后宫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当然得带着赏赐前去问候。
弱不禁风的香贵人见到了皇后,颤颤巍巍地就要俯身行礼,苏兰适时扶住她,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嘱咐她保重身子,早日为皇上生下龙子。
套路走完,便回了未央宫。
到了晚上,香贵人突然肚子疼,后背的衣裳全被冷汗打湿,额头上沁出一层汗,双唇失去了血色。
宫女秋霜焦急道:“怎会这样?临睡前还好好的……来人呀,快来人!快去叫太医过来!”
香贵人腹中疼痛,不断流下冷汗,紧紧握住宫女的手,苍白的唇吃力地动了动:“秋霜……我的孩子……谁、谁要害我的孩子……”
秋霜抬手擦拭她额上的汗。
“我的孩子……”香贵人眼中水雾茫茫,一眨眼,泪水滚落。
秋霜突然觉得不对,颤抖的手掀开盖着的薄被,一下子傻了眼,惊得叫出了声。
香贵人的身下,全是血。
香贵人惨笑:“……孩子,保不住了。”
秋霜哭道:“主子,不会的!”咬着嘴唇,轻轻道:“……今儿白天,只有皇后娘娘来过,可是不至于啊……”
香贵人双目无神,沉默了好久,忽的扯起唇角,眼里闪过怨毒的光:“是她。”顿了一顿,惨白的脸上浮现疯狂的恨意。“皇后……好狠的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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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秀宫传来消息,香贵人的孩子没了。
苏兰已经睡下了,闻言在床上坐了会儿,默默起身,让小绿给她梳妆。
小绿道:“白天见香贵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唉,宫里好久没喜事了,这下可好,皇上该有多伤心。”
苏兰叹道:“他有多伤心,我不晓得,只是过不了多久,定要来寻我麻烦了。”
小绿讶然道:“娘娘何出此言?”
苏兰但笑不语。
果然,刚换好了衣裳,还不曾走到未央宫殿门前,已经有小太监急匆匆赶了过来,传皇上的话,让皇后娘娘立刻前去储秀宫。
小绿听了,脸色一白。
苏兰笑了笑,波澜不惊。
储秀宫里。
皇上坐在床边,脸容憔悴的香贵人靠在他怀里,眼睛哭肿了。
妃嫔中,德妃目露不忍,连声叹息。
肖婉不声不响地站在一边,随其他宫妃一起,时不时用袖子擦一下眼泪。
宫女和太监跪了一地,哭声震天。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香贵人的孩子没了,不论最后查明了是什么原因,他们都难逃罪责。
朱修冷眼看着穿一身湖蓝色宫裙的少女进来,面若寒霜。
不等少女开口,他启唇,开门见山道:“皇后今日来过储秀宫?”
苏兰颔首:“坐了一会儿,陪妹妹说了几句话。”
朱修冷笑:“你离开后,不到半日,便发生了这等事。”他目光阴冷,定在苏兰的脸上,语气透出刻意压制的怒意:“皇后,你可知,那个孩子,尚不足三月。”
话音刚落,香贵人忍不住哭泣出声,泪如雨下。
朱修怜惜地替她拭泪。
苏兰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眉眼淡漠,不合时宜地开口:“皇上,臣妾愚钝,请您有话直说。”
此话出口,肖婉眼里浮起轻蔑的笑意,忙低头盯住脚尖。
德妃说道:“皇上,以臣妾之见,皇后娘娘素来宽厚待人,万不至于犯下谋害龙子这等论罪当诛的大错。”
不紧不慢的几句话,每个字都比刀子更狠。
苏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德妃忽然觉得后背一凉,讪讪地退到后面。
“宽厚待人?”朱修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放开香贵人,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向苏兰迫近。“苏兰,你是皇后,平日里便是行事出格了些,朕念在与你的情分上,也只当不知。可你千不该,万不该……”
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憔悴柔弱的女子,转身的瞬间,眼神宛如寒冰利刃,恨不得剐下对方的一块肉。“……将歹毒的心思动到朕的骨肉身上!”
苏兰平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个毫不相干的局外人。
她问:“这话,不知是谁对皇上说的?”
朱修又是一声冷笑,扬声道:“将你刚才所言,一字不差的重复一遍!”
于是,地上有个细眉细眼的小宫女,怯怯道:“……早些时候,皇后娘娘来过,带了一份糕点过来,香贵人吃了一点,晚上……晚上就——”
“我过来的时候,从没带什么吃食。况且,来时日头还没到中天,倘若香贵人在那时吃了东西,这都大半夜了才发作,想来平时肠胃一定不好。”
朱修怒斥道:“你还在狡辩!”
苏兰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到那宫女的身后,一只手按在她微微发颤的肩膀上,手指一点点加上力道……宫女发出了骇人听闻的惨叫,尖声道:“啊!皇上……皇上救奴婢……”
众人一脸莫名地望着她。
苏兰的一只小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瞧着连蚂蚁都捏不死,可手底下的那个人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
她没有一下子捏碎骨头,而是一点一点慢慢地加重力气,感受着森森白骨在指下寸寸断裂。
缓慢的折磨和凌迟。
周围宫人哀哀戚戚的抽泣声中,脚下的宫女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中,骨裂筋断,悄无声息。
苏兰眼里一片冷淡的漠然。
最终,那宫女承受不住这般漫长剧烈的痛楚,尖叫道:“是……是香贵人叫我说的!皇后饶命,是香贵人她——”
香贵人猛地坐了起来,下腹又是一阵疼痛,疼得脸更是白了几分:“你!秋霜,你为何血口喷人?”
苏兰放开了手,任那宫女瘫倒在地,身体还在不住的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