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牦牛在胡三炮的胯/下抖动起肥壮的脊背,四蹄筛糠般哆嗦,已然撑不住身躯的重量,噗通跪倒。汗湿的牛鼻子拱进泥土里,不甘心俯首,却又只能臣服于比它还要剽悍的藏边勇士。
“呀呼嘿呦吼吼吼!!!呀呼嘿喂!!!”马匪伙计们挥舞着长枪和大刀,凶野响亮的号子飞上云霄,牧起山巅的片片白云。“俺们赢喽,吼吼吼!俺们的大刀把子赢喽嗷嗷嗷嗷!”
对面的摩梭人队伍叫喊起来:“谁说你们赢啦?我们大总管也没有输呢!”
“俺们大刀把子驯服了野牦牛!你们大总管没有驯服他的牛!”
“那只是麻绳子绷掉了,不能算我们大总管输!”
“绳子断掉也是输!”
衣着鲜艳的达娃看不得她的阿乌在马匪面前栽了面子,从人群里跳出来,插着腰喊道:“我们大总管又没有受伤又没有失足坠崖,不过就是绳子不结实断掉而已,应该让他重新再驯一次!”
马匪伙计们毫不示弱:“还重新赛个鸟!他那头牛都跌到悬崖下摔成八个瓣子了,牛都死了就相当于输掉赌赛!嗷嗷!”
阿巴旺吉站起身来,一只手重重一挥。人群的聒噪声随着他的臂弯在空中划过,戛然而止。大总管脸上傲然的神色,让所有人都住了口。
胡三炮两眼放光,汗水从鼻梁上滴落,吼道:“班嘉诺大师,你这个仲裁倒是给俺们说说看,这一场,算哪个赢了嗦,啊?!”
大喇嘛阖上双眼,两道眉毛耷拉得像是两只结在秧子上的豆荚,面露无奈,却仍然平静地说:“永宁大总管的牦牛堕进了乱葬崖,神牛的生灵不幸死于非命。第二场,驯牦牛,德钦马帮的大刀把子获胜。双方准备第三场。”
永宁坝子的乡亲们愤愤不平,一个个有些垂头丧气,更衬托出德钦马匪的伙计们欢蹦乱跳,嘴巴都咧开到耳朵根。
一片闹哄哄中,丹吉措起身对大总管说:“阿巴旺吉,你的麻绳是一条用手扯就会崩裂的酥绳子,你为何用这样的绳子去驯牦牛呢?”
男人的黑眉遽然挑动:“你啥意思?”
丹吉措举起绳子指给他看:“你可有给红麻绳浸泡蓖麻籽油,之后又用火熏烤过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