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旺吉飞身扑进树丛,枪子儿再一次贴身擦过,这一回燎破沾满露水的长裤,在他大腿上烧出一道弹痕,冒出一股子皮肉焦灼的糊味儿。
他狠狠咒骂了一句,心底是越集越满的一团杀气。
又是漫长的悄无声息的埋伏。
叶片打着旋儿从眼前飘落,睫毛却一抖都不能抖。生死亡命一瞬,偶然一声多余的喘息都可能让双方中的一个送掉命。
胡三炮死命瞄着阿巴旺吉藏身的树丛。那顶ru白色的羊毛毡帽在一片油绿之间才露出一枚尖尖角,他对准帽子下檐的眉心位置扣动了扳机!
距离那白帽子两米处却突然火光一爆。胡三炮暗叫“不好”,自己暴露了位置,肩头随即就是遭受撞击后遽然的疼痛!
枪火穿肉而过,在肩胛骨骼肌肉之间烧出一条甬道。
胡三炮捂住肩膀就跑,枪都没来得及拿。血水在林间留下斑斑点点的踪迹。
阿巴旺吉没有戴帽子,跃出树丛,奋力追赶。
他知道这一枪打中了马匪头子的左肩,可惜子弹稍稍偏外。对方竟然还能站起来逃跑,估摸着子弹贯入了肩头的皮肉,却没能打穿那只肺!
一片稍稍开阔的谷间林地,黄黄绿绿的阔叶铺满山野。
这片林地上有好几处猎户挖好的野猪陷阱。胡三炮已经事先将粘在树干上作为记号的白羽毛全部取走。他就是想将人引到这一条路上。
在某一处陷阱之下,埋着这俩人千方百计争夺的那一只“猎物”!
丹吉措已经被埋了许久,几乎喘不上气。
眼前是横七竖八搭起的一只“棚架”,架子上松松散散堆积起伪装掩饰的枯枝落叶。他的手脚被紧紧捆缚,捆成一只木乃伊的形状,嘴巴被堵住,丝毫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
陷阱巢穴里溢出的霉腐味道快要将他熏晕过去!
丹吉措的脖子两侧、腰侧和腿侧的坑底各竖起两只锋利的竹签子,就如同当初他掉进去的那只野猪陷坑那般式样。他就被胡三炮慢慢地下到这个坑里,如同摆上了一只活物祭品,摆放在陷坑的正中,四周围上一圈儿足以将人戳死戳残的竹签凶器!
胡三炮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地对他说:“你知道俺为啥把你放到这个陷坑里?”
“唔......唔......”丹吉措被勒着嘴,说不出话。
“呵呵呵,你想见阿巴旺吉?那你就盼着他一脚踩到这陷阱里头,他就可以寻见你了!你若是不想他被这些锋利的竹签子给戳成蜂窝,那就最好求神拜佛他不要踩到这个坑!”
“唔......”丹吉措惊恐地睁大了眼,眼珠都快要从眼眶里凸出,剧烈地挣扎。
“你乖乖地别叫唤,别挣扎。你要是真的折腾起来,那可就真成了这陷坑里香喷喷的一只诱饵了!你自己想想要不要害死他!”
“唔......”丹吉措眼角被逼出泪来。
胡三炮捏了捏他的脸蛋,忍不住凑上唇亲了一口,神色间竟然浮出一丝苦笑,说道:“如果这样子他都能寻见你,那老子就认栽,把你还给他!......他要是找不见你,那就是天意你就应该是俺的人!!!”
丹吉措这时候静静地躺在坑底,眼前一片昏暗。
他听到了那几声要命的枪响,随后某个略微踉跄的脚步声从坑边跑走,像是受了伤。他的心一下子就针缩起来,脑海里晃动着人影,不知道大总管怎么样了。
不远处又是一阵脚步声,步履缓而稳,厚底皮靴踏在林间厚叶上的某种沉闷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