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宁静的洪河,河中两只木筏，岸上众人齐聚一字排开。
一道明艳的光束从祭坛伸到河中，如一条腾空的彩带,划破漆黑夜空。
彩带这头传出挚诚的邀请，那头的溪流一时无声。
尾音在空中久久盘旋，天阴族众人惊诧,齐刷刷看着这个外族白神,无人言语。
赵坤站在最前面,手握火把，火光却照不亮帽檐下暗沉的脸。
米璃立在木筏上，遥望祭坛上被光束环绕的溪流，静待回音。
溪流早已垂下手臂,不再关注手镯上的光束,一条短彩带像是被抛弃了般,老老实实缩在他身后。
他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半悬的祭坛边缘。
“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上一关你们能全胜了。”
许久，溪流开口。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狸狸。”
“能。”米璃答。
溪流：“狼人杀里我是狼，在这里,我是不是也是狼？”
他面无表情,口吻平静，但字里行间里的那点意味,百转千回。
米璃愣了一下。
溪流：“你对我已有戒心,那二人的命,恐怕也是算在我头上的吧。”
“和一匹狼谈合作，我就是在这里答应你，呵……”
他嘴角扯出一丝隐笑,嗓音幽幽。
“你能信吗？”
米璃的手腕也垂了下去，静静望着祭坛上的溪流。
能听出来，此刻他已没了敌意，只是早就竖起的防备之墙，还坚固地立在那里。
溪流：“第一，你不可能完全信任我，而我也因此不可能完全信任你。”
“第二，我们三方之间没有牢固的约束力，无法保证无人生异心。”
“第三，还是那句话，这不是天阴族的优选，我方没有足够的动机去做这件事。”
“所以恕我直言，这样的联盟，根本建不起来。”
气氛在二人之间的河面上沉寂，先前沸腾的空气渐渐降至0度。
米璃没有反驳他，因为他说得本没错。
只有满足了各方的利益需求，才可能有牢固的联盟，这是现实。
而她勾勒出的美好理想，天阴族并不需要。
溪流是个极度理智的人，他的思想是棵扎了根的树，除非连根拔起，否则别想挪动。
如果只是个普通游戏，他大概不会如此计较，但这是个输不起的游戏，凭空多出的那一点风险，他不会承担。
米璃深深理解到了这一点，便明白，费再多唇舌也只是枉然。
她干脆放弃劝说，只平心静气道了句：
“溪流，在这里，你是不是狼，由你自己决定。”
“我只能告诉你，在这里，我不是猎人。”
简单的一句话，溪流垂在身侧的手指却颤了一下。
他眸光微动，注视着米璃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
漆黑的河面上，那个连着彩带的女孩，散发着某种看不见的光。
那种光，似乎比彩带上的光，还要耀眼。
溪流微微笑了，换了一种温润些的口气：
“其实这样做对你也不好。”
“跟河神战斗，会有死亡风险的吧，你我都出局了，这太冒险了。”
“而且你明明有多余的积分，狼人杀也不一定输，何必这么拼命？”
米璃却道：“但总不能让颜生一个人上吧，一个人做不到这件事。”
溪流顿了下，眼睑微沉：“所以你是为了帮他？”
“……？”
不知怎地，米璃忽地就卡了，好像被这问题点中了某个穴道。
也不是吧，明明没这样想……
溪流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音，倒笑出了声：
“呵呵……要这么说的话，我就能理解了。”
“你们有上一关的情谊在，为他，说得过去。”
“……”
真的不是……
米璃想否认，脑中思绪却一下跑远，忽然设想出了一种情况：
如果换一下，天阴族的白神是颜生的话，这联盟会不会能结成？
一定能吧，上一关若不是有他，A游戏肯定赢不了。
米璃的思绪还在漫天乱飞，溪流已经把话题引向了别处：
“其实，既然现在河里是安全的，我们完全可以下河对你们进行抓捕，你现在已经是网中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