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闻笛站在原地,目送妹妹和袁震离开。
直到看不见,她才收回视线,开始思考如何打破和梁境生之间的僵局,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他握在手里。
偏低的体温透过皮肤,逐渐渗进血液,凉得她回过神来。
应该是忘了放开吧。
林闻笛不好直接抽出来,只轻轻动了动手腕,试图用这种方式委婉提醒提醒他。
可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委婉,梁境生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从始至终一直看着她。
林闻笛在心底叹了口气。
哎。
不松手就不松吧。
反正以他的身体状况,在这种高海拔的地方,找个人当依靠也不为过。
更何况他刚才生着气都还愿意主动和她说话,她更没理由小气巴拉的。
林闻笛很快找到恰当的理由,没有在这事上较劲儿。
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正事上。
关于如何收拾她制造的那些烂摊子。
经过一番自我反省,林闻笛决定先为自己没有妥善处理而对他造成的伤害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想赶你走,也不是不希望你留在这儿,是真的担心你的身体。刚才也不是故意不理你,只是没想好应该怎么回答你。”
虽然她说的每个字都是真心的,却不代表一定会被接受。
而梁境生对于这份道歉的态度不太明确。
他没有正面回应,抿唇思忖了片刻,问她:“我刚才说了什么很难回答的话么?”
嗯?
这是明知故问,还是真忘记刚才说过什么了?
林闻笛拿不定主意,但一对上他那双干净的眼睛,立马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后一种可能性。
于是她开诚布公地复盘了一下整件事:“我刚才不是给你推荐其他旅游地么,结果你拒绝了,说……其他地方没有我,我就以为你是专程为了我才来这儿的呢,所以不知道怎么回答。”
显然,这样直接的解释比刚才的道歉有用。
话音一落,梁境生周身散发的冷冽消褪不少。
他没说话,却忽然松了手,低敛着眉眼,遮住眼底情绪,不知道再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很轻:“我以为朋友之间可以这样说,没想到你会为难。”
林闻笛愣了几秒,而后恍然大悟地“啊”了声。
原来他对她好,依赖她,是因为把她当朋友了啊。
是她过度解读了。
终于弄清楚那句令她浮想联翩的话是什么意思后,林闻笛更不好意思了。
为误会梁境生,也为自己的心思不纯。
她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没忽略他的情绪变化,连忙否认:“我没有为难,是我……是我乱七八糟的想法太多,小题大做了,和你没关系。”
梁境生抬眼看她。
“真的!”见他好像不相信,林闻笛又补充了几句,“我们是朋友嘛,朋友间就应该畅所欲言啊,说什么都可以,哪有这么多规矩。”
听上去很有道理,可说的时候,她的视线一直闪躲,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等脸上的热潮褪下,压下心头那股因为自作多情而涌出的尴尬,确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后,她才好意思直视梁境生的眼睛。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林闻笛向他发出邀请,拍拍他的手臂:“那走吧,朋友,我们也到处逛逛?”
-
牧场的经营范围很大。
放眼望去,但凡是眼睛能看见的区域,全都属于它,被欢声笑语和各种颜色的小花一起点缀着。
不同于城市里的闷热干燥,太阳对这片草原好像格外温柔。
即使艳阳高照,这里依然空气凉爽,时不时飘过一阵轻柔的雾气,带着一股湿润的水汽。
大自然的气息让林闻笛暂时忘却了刚才的不自在。
她背着双手,脚步轻快地踏上草地,走了一会儿又扭头问身边的人:“会晒吗?”
梁境生稍微落后她半步。
原本一直落在她后脑勺的视线就这样忽然转到她的脸上。
阳光正好从她对面的上空直射过来,温度不高,但很刺眼。
她用双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挡掉大半光。
然而白净的脸颊没能幸免于难,已经被晒出一层浅粉色。
见状,梁境生侧过身子,站在她的身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不一会儿,严寒送来一把遮阳伞。
他接过来,撑开伞,把她纳入伞下的阴影里,和她确认:“好点了么?”
“……”
林闻笛呆呆地定在原地。
和梁境生流畅自然的动作比起来,她的状态只能用一个“懵”来概括。
因为她刚才问那话的本意是,如果他觉得晒,她正好带了伞,可以用用。
谁知道现在完全反了过来。
回神后,林闻笛哭笑不得。
她盯着伞把上那只洁净修长的手,遗憾道:“本来我还想给你撑伞呢,现在倒好,弄得我刚才那话像是在暗示你给我撑伞似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