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灵力宛如冰泉,冲入姜问雪的灵台,将里头群龙乱舞般的魔念一荡而清。
姜问雪眼角的魔气顿消,双眸霎时恢复清明。
她立刻收回手,将姜虞扶起来,自责地问道:“阿虞,你怎么样了,姑母有没有伤着你?”
姜虞单手捂着脖颈,无声地摇了摇头,望向姜问雪眼角愈发深重的魔纹,忧心道:“姑母,您的状况,似乎是越来越严重了。”
姜问雪摸了摸姜虞的发顶,喟然一叹:“好孩子,你不用为姑母忧心。姑母明日便会启程北上,你切记,拜在三行师叔门下修习一事,除了你自己,万万不许泄露给第二人知道。便是连你表姐,也不许叫她知晓。”
姜虞闻言“呀”了一声,道:“那可糟了,我今日已将此事说与江少主知晓了。”
姜问雪怔然片刻,道:“思余那孩子吗……”
姜虞点了点头。
姜问雪道:“那孩子身上和你连着龙鳞婚契,不论什么时候,他总归是会护住你的。这件事他知道了,便知道了吧。”
姜问雪又拉着姜虞检查了一番脖颈上的伤势,所幸她当时用的力道并不大,姜虞又很快点醒了她,所以并未留下多显眼的印痕。
二人又说了会子话,姜问雪便站起身,说要陪姜虞回去。
二人走出屋外,才发现外头下起绵绵细雨,雨丝打在青岩碧瓦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守在屋门口的护府长老十娘子送上一柄油纸伞,姜问雪撑开伞,伞身向姜虞那边倾了倾,半转过身,朝姜虞伸出手:“阿虞,来——”
姜虞走入伞下,和她共撑一伞,走了一阵,便回到自己的住所。
这时雨下得越发大了,从毛毛细雨变成黄豆大小,打在屋檐上,滴滴答答。
姜虞挽留姜问雪,让她等雨停了再走,姜问雪却道,她想在冬藏仙府中四处走走,便撑着伞步入黑暗中。
姜虞坐在窗前,望着浓墨般深沉的夜色,耳边回响起姜问雪陷入魔怔之时,掐着她脖子说的那几句话,又联想起之前诸葛绮红和花衣僧在她面前所说的事情,不禁慢慢陷入沉思。
白螺耳坠又亮了起来,姜虞一接通传音,就听到千里传音螺那头传来少年阴沉沉的声音。
“问雪夫人掐你脖子了?”
姜虞差点以为江玄就在她身边,不由跳起来,左看右看,发现屋中的确只有她一人,才重新在窗前坐下,手指拨弄着窗台上一盆蝴蝶兰,小声地说道:“嗯,姑母似是犯了魔怔,把我当成其他人了。”
江玄道:“你姑母不可尽信,你要小心她。”
姜虞未见姜问雪之前,以为她对原主是口蜜腹剑,可等真见到了真人,却又不这么想了。亦或者说,她也看不透姜问雪对原身的感情。
是亲情,是控制,是防备,又或者三者兼而有之呢?
不管她心里怎么想,但她名义上还是个姜家人,被外人如此说自家长辈,还是要辩驳两句的。
“如果连我姑母都不可信,我还能信谁呢?连自家人都不可信的话,这天下还有可信之人吗?”
江玄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可以信我。”
姜虞听了这不要脸的自白,差点把蝴蝶兰的叶子扯下一根来。
她哼道:“信你?我要信你,回头被你卖了,还得帮你数钱呢。”
江玄被她这话噎住,过了会,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我是骗过你,戏耍过你,难道你要揪着这些事情,一辈子不放吗?!”
姜虞哼了哼,没接声儿。
江玄益发恼火起来,冷笑道:“你不愿信我,心里还怕我,不管我如何赌咒发誓,横竖是无法打动你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