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山夫人说道:“这里不是那条暗河,这里是个沼泽!”
姜虞大惊:他们原先不是乘船顺水而漂吗?沿着地下暗河往下游漂,怎么漂也不可能漂到沼泽里来呀。
更可怕的是,他们究竟是何时被人改换了路线,船上三人,竟然没有一人觉察!
究竟是谁动的手脚?
是付芳菲吗?
她又是在何时动了手脚呢?
笼罩在小船四周的白雾渐渐散去,沼泽的面貌映入三人眼帘。
原来舢板不知何时漂入一条狭窄的岩洞中,岩洞底下灌满了暗绿色的泥浆,小舢板陷在泥浆之中,正在缓慢下沉。
眼见泥浆已经快没过船舷,三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飞身掠起,攀住岩洞两壁突出的岩石。
三人正欲飞出洞外,洞口忽然挂起一道泥浆做的“帘子”。
泥浆帘子封住洞口,洞内登时变得暗无天日。
眉山夫人将随身携带的戒尺投了出去,泥浆旋动,凝出一张泥做的嘴巴,戒尺悄无声息地的没入泥浆里。
紧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嚼金咀铁之声,那泥中仿佛暗藏着一副尖牙利齿,竟是生生将眉山夫人的本命法器嚼吃了。
三人心中皆惊,均不知眼前这泥浆到底是何物。
若说它是精怪,可三人皆未从它身上感受到任何妖气。
蓦地,一阵无声的音波蹦出泥浆,朝岩壁上三人轰了过来。
三人身法轻灵,灵巧地往边上一跃,音波撞上岩壁,“轰——”地炸出一个深坑,岩石化为齑粉,扬扬洒落。
姜虞刚落在离江玄不远的一块岩石上,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姜虞,还记得你的玄哥哥是为谁而死吗?”
“他是为了救你,才被江思余害死的啊。”
“如果当年不是江思余将你掳走,你娘也不会为了救你回来,向太阴宫透露冬藏仙府的营救计划,害死冬藏仙府那么多弟子!”
“你爹也不会为了谢罪,和你娘双双殉情!”
“姜虞,他害得你一家这样凄惨,你不思报复,反而甘愿委身婚嫁,你这么做,对得起为你而死的玄哥哥吗?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吗?”
姜虞只觉那声音如魔音钻耳,如梦似幻,震得她的太阳穴发涨,青筋抽搐,疼得脑袋像要裂成两半!
“谁?你到底是谁?!”
姜虞按住胸口,举目四顾,发现江玄和眉山夫人扶着岩壁,身子颤抖,似乎都被什么魇住了。
脑海里那声音还在继续发出蛊惑的言辞:“杀了他吧,杀了他。”
“他的本元命灯不就在你手里,拿出来,捏碎它,杀了他!”
那声音一声声催促着,姜虞的神智仿佛被它一寸一寸地吞噬了。
心底有个地方隐约知道这声音说的话并不全是真的,而是将她心中最黑暗、最邪恶的念头和猜测无限放大。
可正因为那声音不是空穴来风,才令人更加无法保持清醒。
姜虞双手直抖,提起项链,将五蕴鳞甲挑了出来,用力地握在手中。
“打开它,打开它吧。”
姜虞几度将手指移到五蕴鳞甲的禁制上,又几度挪开。
耳边忽然传来金戈相击之声。
眉山夫人拔下发簪,化作一柄峨眉刺,倏地朝江玄刺了过去。
母子二人缠斗在一处,刀光剑影间,杀机四伏,欲置对方于死地。
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姜虞,这沼泽中有古怪,有一股力量可以扭曲人的心志,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可她双脚却像扎根在原地,连抬都抬不起来。
脑中隐约闪过一个熟悉的场景——
冰雪荒原之中,少女手中拢着三点幽蓝命火,只要用力捏碎它们,命火的主人就会魂飞魄散。
少年长剑划出一道圆弧,剑气凛冽,隔着衣物点在少女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