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少主的未婚妻被魔道妖人掳去传回江家,族中那些有不服之心的人还不闹上天去。
江铭心中想着,快步穿过廊道,沿着楼梯爬上第九层的船舱,无声无息地走到一处观星楼阁前,恭谨地立于舱室外,躬身回复道:“回禀少主,两府女弟子均无大伤,但姜虞姑娘却不幸被魔道妖人掳走了。”
舱室中传出细微的声响。
笃——笃——笃——
像是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屋内烛光摇曳,映出一道落寞出尘的侧影,那人影身前摆了张棋盘,左手抵额,右手执子,正一人布局对弈。
屋内的人沉默未语,江铭也不敢起身,只静默地等待着。
良久,那人影终于起身,雕花槅扇轻轻一动,一只骨节匀称的手自内打开了舱门。
舱门两边的灯笼清楚地映照出门后之人的模样——
那是个清瘦高挑的少年,身着江家标志性的玄黄法衣,背负一只三尺铁匣,头戴一顶白色纱笠,轻纱垂至腰际,掩去少年面容。
少年长身立于舱门前,远眺群山。山风徐来,吹得竹笠下的轻纱猎猎而动。
他不疾不徐地说道:“让江流驱驶飞舟,送两府弟子回灵州养伤。你去三旗中各点三人,秘密随我前往极乐净土,救回姜二姑娘。”
“姜二姑娘被掳一事,须得保密,不得外泄。”
江铭领命而去:“是。”
少年下完命令,又返身回到楼阁之中。
棋盘之上,一只盘子大小的绿毛龟正四肢摊开,有气无力地趴在棋盘中央,龟甲上摆满棋子,黑白交错,一枚叠着一枚。
那绿毛龟一动都不敢动,好似生怕棋子从龟甲上掉落下来一般。
原来这江家少主刚刚却不是在一人独弈,而是把棋子一枚枚摆到这绿毛龟背上。
世上从来没有人拿龟甲当过棋盘,也不知这算个什么新奇玩法。
少年落座于桌旁的美人靠中,双肘搭于两边扶手之上,十指交叠,对比绿毛龟的战战兢兢,他的坐姿可谓是极轻松极惬意了。
少年开口,依然是那听不出喜怒的和声慢语。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绿毛龟委委屈屈地说道:“错在太倒霉。”
少年指尖轻敲手背:“你如何倒霉了?”
绿毛龟心神一慑,嗫嚅道:“我早已提醒过你,何必等到你那位未婚妻筑基再举行结侣大典。你现如今在江家如履薄冰,合该越早借助冬藏仙府的势力巩固地位才是。我苦劝多次你非是不听,这回好了吧,斜路里冒出一位叶师兄,将你那位未婚妻迷得神魂颠倒。”
“这顶绿帽子戴在头上,可开心否?”